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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期如画(56)

“南欧?那边十几个国家的元首跟您都是挚交,父亲大人打算以这个作为条件吗?可是……”聂迹没有说下去,脸上的忧虑依然没有拨开。

聂仁君长叹了一口气:“这场闹剧分明就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割舍点什么,恐怕我们也难脱其身。”

他双眼眺着远方,可眼底却充满了戾气,这抹愤意并不是来自于聂仁恒,而是本来首席继承人的位置已经唾手可得,可聂焕却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他一直以来所花费的心思,所做的牺牲,在聂焕出现的一刻全都冻结了,这让他恼羞不已,但并没有死心。

“聂伯伯,我知道一件事情,我觉得对大家应该很重要。”羞月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到了聂仁君的背后,纤玉的葱臂很自然地挎在了旁边聂迹的胳膊上。

在这种情形下,羞月的举动让他心里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并没有反映到行为上,他很清楚以羞月的性格,自己现在要是推开她的话,她就不会继续往下说了。

聂仁君转过身,提高了注意力:“什么事情?”

羞月的表情冷静淡定:“罗森管家明天将会去拉斯维加斯,见一个重要的人。”

“哦?”

聂仁君和聂迹同时张大了瞳孔。

“你怎么会知道?”聂迹急忙问道。

羞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连聂迹都没有见到过的严肃:“因为聂仁义也会去。我是无意间听到聂仁义夫妻对话,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看到了父子二人疑惑微忡的神情,她继续道:“虽然没有听到开始,但后面我听得很清楚,聂仁义对他的太太说明天的飞机,而且他必须得过去,看样子好像是很怕对方,他的太太问他还有谁去,我很肯定的听到他说了罗森管家的名字,而且只说了这一个名字,他还叮嘱千万不要透漏给聂门里的任何人知道。”

羞月的话结束后,书房里安静了片刻,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你猜,会不会是聂仁世?”聂仁君再次踱到窗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阴邪地笑着。

聂迹耸了耸肩,不屑地吐了一句:“那就只有亲眼去看看才知道了。”

“我先回那边,看看能不能套出来他们约会的地点。”羞月急切地说道。

聂仁君转过头很欣慰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唇角淡定地一勾:“那倒不用,想要查出来他们的行踪,这很容易。只不过我还想着怕聂仁义着急,想把你尽快送回去,既然他背地里和罗森有牵连,我也不用给他什么面子了。

说话间,他走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聂痕身旁,另一份忧虑浮于他的眉间。

聂痕一直似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刚坐下来时他点燃的雪茄,到现在已经完全熄灭了,然而他依然夹在手上,似乎没有发觉,表情上的淡然有着很深厚的伪装性,可依然抵不过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直觉。

“有事情?”聂仁君把手轻轻搭在聂痕的肩膀上。

聂痕从容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浅摇了一下头,示意不用担心。

随后他调整了一下,站了起来,再次点燃了夹在手上那只熄灭了的雪茄:“这件事情父亲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和迹两个人就行了。像聂仁恒之类的人,还没有资格让父亲亲自找他去谈。”

接着,他以长兄的语气对聂迹说道:“羞月的消息很有用处,这个罗森管家一定有问题,我们抓紧时间分开行动,你先去拉斯维加斯,我要再回聂门弄清楚点事情,随后马上会去和你会合。”

“回聂门?”屋里的人全都不理解聂痕想要做什么。

聂痕深吸了一口雪茄,一副英朗在烟雾之中显得格外的深沉。

“如果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个人不是聂仁世的话,那聂仁世就一定还在聂门里。况且,我对聂焕一开始紧咬住不放,到后来却又给了我们缓和的时间这件事情,也觉得里面有问题。”

说完,他独自一人离开了书房。

其他人没有多说话,一方面是认同了他的安排,另一方面,大家也或多或少明白聂痕的心里另外想的是什么事情,所以便没有打扰他。

“你大哥比你像样多了!”羞月挑衅着聂迹。

聂迹瞥了她一眼,有些不以为然:“今天晚上别进我房间。”

羞月在他那坚实的腰部使劲拧了一下:“我不仅要跟你回房间,还要跟你去拉斯维加斯呢。”

☆、081 谁比谁像样?(2)

此刻已经是凌晨时分。

聂仁君走出书房,却发现一直熬到现在的,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从开始就守候在门口的秦管家。

秦管家看到聂仁君走了出来,没有多说话,而是静静地随在了他的身后,表情十分苍然,有着聂仁君都不曾见过的不堪。

聂仁君回身看着秦管家的脸,眉宇之间有些蹙动:“怎么?”

秦管家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强挤出一丝安然的笑容:“没什么事,先生,时候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聂仁君淡定地看着这幅很不自然的笑容,心中莫名地升起了阵阵酸楚,他欣慰地笑了笑,把手搭在了秦管家的肩头上:“我没有吩咐你在外面等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等我,我没有吩咐你为我担心的时候,你也尽量不要担心。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多注意身体,我可是指望你能再伺候至少我三十年呢,我会活到那个时候,所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微笑着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却似乎感觉到秦管家的身体微微一震,黯黯低下了头,没有跟过来。

他再次走了回去,站在秦管家的面前,嘴角下耷,没有说话,可低沉的喘息声,却透漏着对秦管家命令般的疑问。

秦管家缓缓抬起了头,眼角深堑的尾纹象征着他的年龄,可现在看上去,却要比下午的时候苍老许多。

“先生,我只是个管家,不便打听太多的事情,但无论如何,都请先生要保重好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在遇到什么危险。”

聂仁君一双剑眉之下略显幽惑,面对秦管家这份伤感的请求,可以理解,但仍感到突兀。

“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吧。”

秦管家低着头:“不瞒先生说,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心里有一只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天等待先生回来,感觉每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

聂仁君长吁出一口气,从容地笑了笑,他明白,人的年纪大了,难免会对很多周遭的事物患得患失:“你想得太多了,现在马上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不用你亲自准备早餐了,这是命令。”

秦管家似乎还想多留在聂仁君身边一会,可却不得不执行命令,他微微地欠了个身,回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得很缓慢,走的很忧忡。

可忧忡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望着缓缓离去的秦管家,聂仁君那份从容淡定有些褪了颜色。

危险?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在身边,自己还会有什么危险?可明明就是一件得意的事情,自己却没有半点喜悦感。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朝聂痕的房间走了过去。

“当、当、当、当”四下低沉地敲门声之后,聂仁君扭开了门锁走了进去,可房间的里间、外间每一个角落都察觉不到聂痕的气息。聂仁君并没有进到屋子里面寻找便可以断定聂痕不在房间里,这也许就是父子间的默契,就像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去天台一样。

天台的灯全部被关掉了,但这并不影响任何一个在天台上的人的视线,因为别墅周边的灯火辉煌,把这个半山腰映得像白天一样,只不过在背光的地方会比较暗一些。

聂仁君推开了门,明显看到了天台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也明显看出了这个人就是聂痕。

聂痕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这样的夜里,彰显出的并不是一份安静,更多让聂仁君感觉到的是一份凝沉,聂痕旁边的桌几上,看得到雪茄挣扎着却仍是快要熄灭的星星火光,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黑影,雪茄盒般大小,时不时的会闪一下,让人很容易认出来那是一个电话。

聂仁君没有说话,也没有开灯,一个人走到了特制的酒柜前面,为自己斟了一杯红酒,然后走到护栏边,幽幽地望着远方。

“这么晚还要喝红酒,对身体不好的。”一个沉稳又极有磁性的声音再聂仁君的背后传了过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到底好不好。”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聂痕,做出了一个cheers的动作,随后深饮了一口。

“什么事情都要尝试的话,整个人会千疮百孔的。”聂痕淡淡地说道。

聂仁君唇角一勾:“可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人生会千疮百孔的。”

聂痕冷笑了一声,终于继续拿起了那根快要熄灭的雪茄:“勇气,那种东西是用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的,其他的地方用不到。”

聂仁君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得到自己认为重要的,然后用勇气保护好它,说到底,我们父子说的是同一个道理。”

两父子中间隔了有几米远,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就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似乎可以让两个人心里的空间宽广一些,更有勇气面对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