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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下雪吗(18)

  “那……”她先是问的比较隐晦,“你跑来这儿,会耽误你工作吗?”

  然后,温冬逸似乎听出了些弦外之意,说了一堆连篇累牍的废话,什么社会进步了;时代不同了;网络发达了。最后说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也会被很多媒体的眼睛盯着,偶尔就要出来做做公益。所以呢,明天有个慈善拍卖会,我就提前来了。”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她满意,所以梁霜影直白的问了,“如果只是单纯为了看我……”

  “你还会来吗?”

  温冬逸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必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要知道不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活得就够聪明了。而此刻,他不该再添上一丝一毫的暧昧,却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与她之间微妙的关系。

  一时词穷,因为他与所有庸俗的男人都一样,既想当个善良的坏人,又要做个风流的君子。

  杨予康的名字像及时雨一般,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说着,我接个电话。跟着下了车,一个反手关上门。

  那头的杨予康说,“您是升仙了吗?人不见就算了还玩关机?伟达的合同都送来了我找谁签?”

  温冬逸恍然扶额,他是真忘了,还想着开完会就没别的事儿了,“你发个加急件,明早我就能收到了。”

  “我发什么?你在哪儿啊!”

  他重新回到车里,突然展臂越过她身前,从手套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梁霜影接过这一大盒的巧克力,看向了他。

  温冬逸只说,公司同事去了趟比利时带回来的。没有说,对于送礼这件事儿,他本身是排斥的,因为有一就有二,容易形成不良风气,再者,那些东西,他压根看不上。

  全公司都知道他不收礼,不论礼物分量,那同事就是象征性的送一下,巧克力而已,没有料到他看了一眼,就收下了。不光同事惊奇,连温冬逸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盅了。

  小巫女往嘴里放了一颗,神情微小的变化,他看得出,是喜欢的。

  或许因为比利时这个高大上的前缀,也或许因为送的人,比街上卖的都好吃。她在心里给了它很高的评价。

  温冬逸看了看时间,说,“上回说的寺庙,想去逛逛吗?”

  她诧异,“现在?”

  他点头,“难道不是晚上去才有意思?”

  这话是她说的。

  梁霜影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同意了。她先给舞蹈老师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回家了,又给覃燕打了个电话,说舞蹈团要一起吃饭庆祝,晚点就回去。两通电话的过程,好像镇定自若,其实紧张死了。

  但是,瞒着所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悄悄的去一个地方,有一点点刺激。在华灯不息之间穿行,又有一点点诗意。

  路上,他们聊到关于称呼的问题,梁霜影思量着,“温……叔叔?”

  “哥哥。”他纠正。

  她开心的笑,“温冬逸!”

  没大没小的,他放任道,“就这么叫吧。”

  温冬逸自己又开始计较说,“我们算是平辈,你怎么比我小一轮?”

  她解释,梁耀荣和覃燕是在朋友撮合下结的婚,两人脾气还算合得来,然而,有个最大的问题,他们结婚八年了,还生不出个孩子来。渐渐地,覃燕发现他的应酬越来越多,每天早出晚归,她开始担心,如果还没有个一儿半女……

  于是,覃燕去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医生说她内分泌失调,不易怀孕。她安慰自己只是不易,而不是不能。得知消息的亲戚朋友齐上阵,找来了很多偏方,她挨个试过去,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生咽了,跟不要命似的。

  终于,大中午的,她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起初一边难受着,一边想着总算有希望了。察觉到这症状不是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吐得整个人像脱了水的蔬菜,送进医院才知道,原来是弄出了胃肠炎。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彻底放弃,心如死灰的时候,居然怀上了。

  “我妈还说,要是当初喝了童子尿,我就是个男孩了。”

  温冬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猜猜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心情似乎很好,话也多了起来。

  他想,“霜影……”

  她稍愣一下,他的声音过分好听,今天受凉了,还有一点慵懒的鼻音。

  等不及他猜到,她就先揭晓了答案。她说,她出生的那天特别冷,可能是那年最冷的一天,清晨医院外头的树上结了霜,树影落在了窗台上,那些晶莹剔透的光斑,犹如白昼里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