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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10)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瞧你!罗维诺要是真心喜欢娜塔莎,我决不和他抢。圣母作证:我对娜塔莎就像对亲妹妹一样……”

当他们以成年男子的方式争论起女人的时候,仿佛飘去一片云彩似的,娜塔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身边。她伫立在天台边上,直到手心的汗浸入了生锈的栏杆。这些毫不造作的、游击队员的话语,她早已熟悉。他们每一个人都怜惜她、照顾她,有时候还说两句笑话逗她。但就是不可能爱她。

既然爱情是为了幸福,那么何苦去找一个忧郁、冷漠而严肃的姑娘。这个十六岁就被法西斯侵略者赶到异国他乡做苦工的姑娘;这个十七岁就揍监工的耳光,被毒打一顿后又推下土坑活埋的姑娘;这个深夜里靠血淋淋的十指挖开坟墓,凭一双赤脚逃入亚平宁群山的姑娘;这个十八岁就背起枪,投身到意大利北部第一批游击队中的姑娘。这个常常轻唱别人都听不懂的歌儿的姑娘。谁要是胆敢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谁就必须要以更大的勇气,在记忆刺穿心房的一刹那揽住她的肩膀。

但是,何苦呢。安东尼奥和罗维诺决不会为了她的爱情而决斗。同样地,她也决不会将手绢抛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脚下。因为她六年前就知道思恋是什么,嫉妒是什么。那时她还只有十二岁;那时妈妈还唤她“小白鹤”;那时同学们还唤她“女数学家娜塔莎”;那时学校组织她给西班牙的小雄鹰绣荷包;那时她相信自己十八岁时会在莫斯科大学数学系念书。

在她十八岁的这年秋夜,亚平宁的群星向她眨着千百只光明而愉快的眼睛,就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过痛苦的事情。

这一夜人们各自怀着心事。当娜塔莎出神地望向遥远的东方之际,在她脚下,隔着一层天花板的房间里,突击旅作战参谋尼科里奇已烦躁地徘徊了许久。谁要是不识相地闯进去,一定很难将他与平日那个冷静缜密的指挥官联系起来。

游击队只有三个指挥员有权阅读鲁滨逊的情报,他是其中之一。可他竟无法从这些小纸条上揣测出鲁滨逊姓甚名谁、身在何处。看样子,乔万尼·扎瓦多尼知道,因为他是旅长、北意大利游击队最早的组织者之一;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估计也知道,因为他是法国抵抗组织“自由射手”直接委派到北意大利的。至于他自己,尼科里奇,费尽心机才混到突击旅作战参谋的位置上,竟然无从得知。在游击队里,人们只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而不是可能知道的事情。

早在潜入之前,他就做好了身份暴露的一切准备。重要的是把握好溜之大吉的时限,在那之前,他将破获游击队和整个北意大利抵抗组织的联系。职业间谍必须沉得住气,等待最好的时机与最大的秘密;但同时还要定期汇报阶段性的进展,以免让法西斯们怀疑他已经和游击队一条心了。

作战参谋在桌前铺开一张白纸,飞快地写道:

“游击旅将于十月十九日派遣一支队前往萨沃纳城以东二十五公里的平原上,其中包括队内骨干。您的‘四号’。”

尼科里奇解下佩枪,把枪柄贴在纸上,按下了隐藏的照相开关,然后用火柴点燃了字纸,把捻碎后的纸灰倒进了铁炉。接着,他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帽子,将装着胶卷的小盒缝进厚厚的夹层里去。这是一顶漂亮的帽子,暖和而又厚实。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做完这些后,他往椅背上一靠,为自己卷好了一支烟。悠悠腾起的烟雾在他眼前幻化出某个神出鬼没、深不可测的形象。这个形象的全部容貌与性情,都被八个简简单单的字母“鲁滨逊”给遮得严严实实。

“走着瞧吧,伙计。”他对这身为死敌的同行说,“让我们较量一下谁更有本事。”

过了片刻,他已经打开门,带着一贯的泰然自若来到了走廊上。天快亮了。

整个上午,安东都试图找罗维诺说话。但这意大利小伙子似乎格外忙碌:一会儿聚精会神地听丽莎闲扯匈牙利老家的风土人情,不时表情夸张地惊叹几句;一会儿又殷勤地帮厨房的约兰达大娘忙东忙西,直到她挥着菜刀把他撵出去为止。安东刚想趁这个机会拦住他,他却像条泥鳅似的钻到人堆中去了。鉴于罗维诺将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人们多半会以此推断他这不同寻常的亢奋。

“小家伙一定生我的气。”安东暗暗寻思,“看样子他是真喜欢娜塔莎……”

想到这里,他那颗向来豁达的心竟然烦闷得厉害。但他很快就将这归于对罗维诺的担忧上了:小家伙马上就要下山去,可千万别被这件事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