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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9)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可是毕业后来到天文台的那些日子里,他常常想念着玫瑰花一样盛开的巴黎。从1936年秋天开始,常常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从北坡越过比利牛斯山,在天文台稍作休整,然后下了南坡,奔赴保卫西班牙共和国的前线。然后重又是长久的群星、山风与孤寂。直到1938年春天,从南坡来了这么一个亚瑟·柯克兰——西班牙共和军第十五国际旅战士,和一小队人被佛朗哥的军队困在山下,拼死突围后希望在法国的天文台暂时隐蔽一阵。

那些值得在灯下纸上细细描画的夜晚,亚瑟向天文工作者们讲述着英雄的马德里,讲述着鲜花盛开的雅拉玛河谷。那双富于青年人勇毅精神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也许因为亚瑟出生在利物浦的海员世家,也许因为亚瑟从前是船舶制造专业的大学生,弗朗西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星星竟是夜空般深邃的海洋上无穷无尽的灯塔。

有一回,当他们俩一起走到天文台附近的一扇峭壁下时,弗朗西斯忽然搂住亚瑟的肩膀,将自己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天文学家只会给自己的爱人带来痛苦,水手也是一样!”亚瑟严厉地对他说。

“可我的学识还够不上天文学家,而你又哪里是个水手呢?”

亚瑟没有回答,隔了一天就离开天文台,重新投入隆隆呼啸的战争中去了。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有的只是不朽的星星,还有终将腐朽的人间的一切美酒、玫瑰和可爱的女郎。之前他在巴黎读书的时候,之后他在尼斯养病的时候,都是如此。然而永远有一个勇敢的水手,裹挟着海水与火药的气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闯进了这些轻盈的幻梦。

就是这样……后来,在沦陷了的祖国土地上,他也同样迎上了反法西斯斗争的考验。再后来,当他和安东一起翻越阿尔卑斯山,前往北意大利游击区时,他仿佛觉得,耳畔呼啸的山风就是关于未来的允诺:在亚平宁的游击战争中,他会再次遇到那个犹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亚瑟·柯克兰。就是这样。

“罗维诺!”安东的声音将弗朗西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也睡不着吗?正好过来和我们一起说话吧!”

“不,我有些要紧的事情想谈。”刚刚爬到天台上的罗维诺别别扭扭地回答,“在那之前,安东,给我卷根烟。”

尽管相处只有几个月,可安东已经觉察到:罗维诺只有在紧张不安的时候才会要烟抽。他关切地望了这年轻的意大利人一眼,就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珍藏的烟荷包来。当火柴亮起来的时候,他看见娜塔莎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我绣的。”姑娘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给西班牙的小雄鹰:致以青春的敬礼!落款是小白鹤,因为在家里,妈妈这样叫我。”

“是……是你,小妹妹?”安东激动得结结巴巴,“真没想到!真……真没想到!可是1937年那会儿,你应该还是……是个小女孩啊……”

“是我。那时我才十二岁,学校里组织我们给西班牙共和国的保卫者们写信、寄小礼物。我就请教了一位懂西班牙语的老师,在荷包上绣了这句话。”

“简直可以写成一本小说!”弗朗西斯得意洋洋地喊起来,“就写堂·吉诃德终于遇见了真正的杜尔西内娅!唉——呀——呀!小妹妹,你真不知道,安东这家伙总把荷包带在身边,跟宝贝似的!我拿天上的所有星星跟你赌咒发誓。”

娜塔莎的脸上依旧是惆怅而歉疚的微笑。安东则大笑起来,差点就把准备倒给罗维诺的烟末洒了一地。“你瞧,罗维诺!真有意思……真有意思,烟……”

“我不要了。”罗维诺忽然站起身来,硬邦邦地说,“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告诉你,旅长决定派我一个人去执行下一次侦察。”

安东的笑声骤然停住了,显而易见的忧虑浮上了他的眼睛。他向着罗维诺迈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感受到了脉搏那激动不安的跳跃。

“一个人?我可以去请示旅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你以为我会害怕?我家老头儿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罗维诺用力挣开安东的手,故意打了个拖着腔调的呵欠,“明天下午就出发,现在我要去睡了。”

然后他就高傲地走下了楼梯,靴子将每一个台阶磕得啪啪响。

第7章

弗朗西斯轻轻地吹了声口哨,伸出手掌,和着楼梯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打着拍子。

“原谅我吧,安东老弟!为了这不负责任的玩笑!”他幸灾乐祸地冲着安东眨眨眼睛,“这要是在五百年前,罗维诺多半要给你下一封决斗的战书:为了美丽的娜塔莎公主,让我们赌上骑士的尊严和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