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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13)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他的臂膀好像雄鹰的翅膀;他的眼睛好像雄鹰的眼睛。亲朋好友们叫他万尼亚、万涅奇卡;妈妈叫他小雄鹰。

直到今天她还能听见他的歌声,那歌声和他一样嘹亮又年轻。那一年她十一岁,他十六岁;那一天他们去看了话剧《小伙伴们》。师长们讲述过的那些烈火般的往事,就在那个高邈而澄净的秋夜久久地投射在稚嫩的面容上。散场之后,万尼亚和她一起走在松叶芬芳的人行道上。他像雄鹰飞翔般展开强健有力的双臂,一遍遍地唱着话剧中那首悲壮而明朗的歌:

“……小雄鹰,小雄鹰,展开你的翅膀。

能把白昼变得黯淡。

请相信我吧,我没想到死去,

我才十六岁小青年……”

耳畔彻夜鼓满了风的呼啸,头顶永远有云杉树枝的絮絮低语。生命中能有多少这样的夜晚,一如昙花般默默开放,再默默凋落。

那终身难忘的、莫斯科1936年的秋夜,犹如少女的第一份柔情般碧蓝而静谧。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西方,血色的夕阳正缓缓地落在马德里郊外的山岗上。西班牙——这个原本只在地理课上想象过的国度,愈来愈经常地出现在报纸上和广播中了。每一则消息都像枪管般滚烫,像子弹般迅疾。

“听我说,娜塔申卡!”万尼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想一想吧……全世界的英雄好汉都到西班牙去了!就在这会儿,马德里也许就有和我一样年纪的小伙子,正在擦拭他心爱的枪……”

在她那孩童的眼睛里,慢慢幻化出一个年轻、矫健、无所畏惧的动人形象。保卫西班牙共和国的勇士们,与话剧中那些鲜活的青年,还有身边这个唱着《小雄鹰》的万尼亚·布拉金斯基,融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正因如此,到了1937年春天,当同学们往西班牙寄礼物的时候,她用红丝线在家常的花布上绣下了这样的话:“给西班牙的小雄鹰:致以青春的敬礼!小白鹤。”

是啊,妈妈把万尼亚唤作小雄鹰,把娜塔莎唤作小白鹤……尽管他的爸爸名叫瓦列里·布拉金斯基,她的爸爸名叫尼古拉·阿尔洛夫斯基,但万尼亚和娜塔莎有同一个妈妈:外科医生齐娜伊达·波利亚科娃。

妈妈非常坚强和孤单。娜塔莎很小的时候就问过她:为什么要和瓦列里叔叔离婚。那时妈妈是这样回答的:

“人世间的不幸并不只是善与恶的斗争。很多时候,好人们也会让彼此痛苦。有时是因为不当的爱,有时却是因为心与心之间的界限。冷漠、怯懦、自以为是和不必要的猜疑,也会毁掉许多美好的事物。记着这句话吧,小白鹤!”

可是在那时,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怎么能理解一位历经两次婚姻、知晓生活波折的女性呢?万尼亚和他的爸爸住在马拉亚·勃朗纳亚大街上,他是个快活的男孩子,经常笑嘻嘻地跑到莫霍瓦亚大街去看望妈妈,也看望尼古拉叔叔和娜塔莎。

“妈妈,为什么要把哥哥留在瓦列里叔叔那儿,不和我们一起住?”

“万尼亚是小雄鹰,应该在大雄鹰的身边长大。”

妈妈,妈妈,多么坚强而又孤单的妈妈啊。当爸爸在一次事故中殉职后,妈妈没有再嫁,也没有搬回瓦列里叔叔那儿,而是带着娜塔莎继续生活。

“不能这样,小白鹤!”就在1937年春天,娜塔莎把荷包寄往西班牙后不久,妈妈把女儿叫到身边,严肃而忧虑地望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妹妹对哥哥应有的感情!”

永远不要试图去问妈妈,她是如何猜透女儿深埋心底的秘密。事实上,这只是妈妈无数匪夷所思的本事中极小的一件。女儿一下子涨红了脸,无言以对。妈妈长叹一声,用怜悯然而坚决的口吻继续说:

“万尼亚是男孩子,粗枝大叶,大概还觉察不到你的心思。可是你,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阿尔洛夫斯卡娅,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妈妈以前从未批评过女儿,可是这第一次,就让娜塔莎扑到床上去,放声大哭。这是一个刚刚迎来少女时代的、十二岁小姑娘真正痛苦的眼泪。

……这一切已经在时间和空间上离得多远了啊。娜塔莎、娜塔申卡,如果你没有在1941年春天的中学数学竞赛中获得第一名;你就不会离开莫斯科,去参加6月份在白俄罗斯的夏令营;就不会在战争爆发的时候滞留在敌占区;就不会和其他青年男女一样被驱赶到异国他乡做苦工;就不会像冤魂一样凭十指挖开活埋的墓坑,满怀仇恨地跑上亚平宁群山。

万尼亚、万涅奇卡。娜塔莎关于他的最后的记忆,就留在了1941年的初夏。那时他在航空学校里念书。照妈妈的话来说,万尼亚就要飞上天空,真的变成小雄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