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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29)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前线上的第一份礼物嘛。”安东将枕头靠在床头,半坐起身,百感交集地摩挲着荷包,这是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份记忆,也是青年时代的最初一份见证,“那时怎么能想得到,后来竟会遇到绣荷包的姑娘呢?”

“是段浪漫的传奇,一个姑娘,这辈子大概会谈几次恋爱,但也许就绣那么一个荷包。真幸运啊,让你这个西班牙番茄给赶上啦。”

那微微低垂着的脸庞向安东藏过了罗维诺的神情,只有小火般的灯光飘到浓密的睫毛中间,在意大利人镀金般的面容上投下两点小小的影子。安东伸出手来,怜惜地抚摸着那一头小麻雀似的栗色头发。“为什么这么软呢?”仿佛有一只柔软的小爪子攫住了他的心,“像这样的性子,头发应该是又粗又硬的……”

“不,小家伙,娜塔莎会给你绣上很多个荷包,将来还要给你绣新郎礼服上的花。”安东笑眯眯地说,觉得心上那只小爪子蓦然收紧了,“你就等着吧,到时弟兄们都给你当证婚人……”

罗维诺霍然抬起了眼帘,带着狼崽子似的神情盯着他:

“开玩笑呢,鬼东西!她不是应该给你当新娘吗?”

“用不着把我当成情敌啦,小家伙!”他恍恍惚惚地回答,“她是个顶好的姑娘,就像我那些中学女同学一样好,对我来说,她和她们没什么区别……”

罗维诺抬起手背,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不,即使你爱她,你也用不着把我当成情敌,用不着……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第20章

爷爷睡熟了,奶奶睡熟了,维查利雅睡熟了。大海般的星空梦见了星空般的大海,星空般的大海梦见了大海般的星空。亚平宁梦见了亲爱的姐妹比利牛斯,比利牛斯梦见了亲爱的姐妹亚平宁。

只有他们俩没有睡,安东和罗维诺,连同床头柜上这盏小小的煤油灯。她睁着温暖的、金色中泛着青蓝的眼睛,整夜地谛听他们俩的谈话声。

“……连马德里也给放弃了,简直就是扔下了亲娘……”安东结着老茧的掌心覆上了罗维诺粗糙的手背,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回忆往事的勇气似的,“马德里有许多墙,白得像面包和牛奶一样。我们撤退了,很多人用木炭在墙上写字,写自己要到哪里去,写给亲爱的人看……”

“你写给谁?”罗维诺将另一只手搭在安东的手背上,轻声问道。

“写给妈妈,那时爸爸已经牺牲在埃布罗河谷了。”那双橄榄似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遥远而温柔的惆怅,“我不忍心和她告别,就写:再见了,妈妈!祝福我吧!真想知道她有没有看见……”

“埃布罗河谷……对,那时埃布罗河战线还很紧张,”罗维诺越过他的头顶,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夜晚,“可是却接到命令,国际纵队要撤出西班牙了……我们在巴塞罗那向你们的人告别。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38年10月底,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哭……”

安东一下子坐起身来,扣住了罗维诺的肩膀。尽管这个动作扯痛了他自己的伤口,但他已经管不着了:

“你……你参加过国际纵队?小家伙……你真的去过西班牙?”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呸,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当时我在第十二国际旅……加里波第旅!我在马德里的大学城方向打过仗……还有瓜达拉哈拉……呸,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对于辽阔无垠的世界来说,那段时光太短暂;然而在罗维诺自己的心里,那总归是一段漫长而不安的——因而值得怀念和述说的岁月……

九岁的时候,罗维诺第一次知道世界是辽阔无垠的。那年弟兄俩跟着爸爸妈妈第一次坐火车,从维查利雅故乡搬到大城市都灵。火车开了多久,罗维诺的鼻尖就在车窗玻璃上贴了多久。孩童是永远不会疲倦、永远不会淡漠的。然而火车到底进站了,他不得不投身到日常生活里去——无非是念书、学画、和同学们踢足球,样样儿费里西安诺都比他强。他并不试图以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天资上的差别,然而孩童的自尊心不能不使他苦恼。十四岁那年,他给奶奶写了封信倾诉忧愁。很快从维查利雅寄来了回信,书法潇洒出众,一看就知道是爷爷的手笔。直到那时他才想起来:奶奶不识字。

迄今罗维诺还能咬牙切齿地回忆起那封信。老头儿洋洋洒洒地写了五大页纸,前四页全在自吹自擂:当初念书画画踢球多么出色,漫游生涯中竟无人能敌。剩下的那一页,则对继承了长辈禀赋的费里西安诺大加赞赏,并希望罗维诺多加努力,争取像爷爷一样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