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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140)

那时候她对这个杨波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让天顺皇帝这样一个凉薄的男人冒着皇后的忌讳,堂而皇之的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这简直有点视皇后为无物,直接打上了脸.

从那些贵妇人的嘴里她知道了更多关于这个杨波的事,真是一个传奇人物.这个小婵娟小小年纪就和皇家纠葛牵连,从至平皇帝到废太子到天顺皇帝,乃至后来天顺皇帝的小太子,都和她有关联.

她到底是个什么杨的人物,竟这般能耐,这变天改朝,她都能屹立不倒并最终爬到当权者的身边受到宠爱和保护.

她以为那一定是一个绝色佳人,美艳过人.结果那些贵妇人嗤之以鼻,说什么绝色佳人,那就是个毛丫头.说良娣可能没见过,当年这丫头在废院子里陪废太子的时候,整天都灰头土脸的,每次去皇后那里请按都被宁国公主整的很难看.不过这丫头自有一种狐媚的本事,驸马沈玉飞尚了公主也痴心不改,对公主冷淡绝情,害得公主妒火中杀,拿杨波消遣出气.谁曾想,这小狐媚子竟然勾搭上天顺皇帝,这下死鱼翻身成了红人.别说公主拿她干瞪眼,就连皇后也傻眼咯/

这小丫头不简单哪.不过幸好这等狐媚子攀了高枝,皇后得费心劳神,大家可省了心松口气.

说道这里,那些贵夫人们都暧昧的笑,眼里都是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得意和恶毒.对于天顺皇后,京城里的贵夫人都有些看不起.皇后虽然出身大门韦氏,但到底是旁支.且跟着天顺皇帝在代州沾了一身的穷酸气,刚来那会连乡音都转不过来,在京城贵夫人之间传为笑谈.

当时她只把这个杨波当成故事听,却未曾想有朝一日竟然会来到自己的身边,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从至平朝到天顺朝,她心惊肉跳焚香祷告,祈求上天保佑自己的夫君屹立不倒,长盛不衰.等到天顺朝又改成了天宝朝,她还真有点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觉,越发信赖自己依靠终身的男人.然而就是这个男人,带回来令人恐慌的杨波.

这个女人太传奇了,阮家兄弟斗的死去活来,她站在风浪尖口上竟然再一次毫发无伤.她这个天顺皇帝身边的红人到了天宝朝竟然又成了天宝皇帝嘴里的忠义臣下,并且还亲自指婚给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男人怎么了?难道这个杨波真有什么狐媚迷惑之术?这些权倾天下不可一世的男人都被她灌了什么迷汤,竟然把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红颜祸水当成了个宝贝似的供着.

她真替自己的夫君不值,看来天宝皇帝压根就没安好心,把这样一个转了好几手的女人塞进王府里来,

她真不知道晋王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脸色来迎接这个女人的到来?这个女人应该被放逐才对,她是个不详的人.

但显然她低估了这个女人,对于这场婚事,她的丈夫非但没有抗拒,反而显得欢欣雀跃.

她的丈夫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蛊惑,也迷失了本性和理智.

她感到一种愤怒和憎恶,这个女人,要把不幸带到她的家里来.更让她感到心痛的是,这个狐媚扫把星竟然要成为新的王妃.这个搁置了十几年的名号,将要落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头上.

王府里的人都用一种隐晦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这些人表面上都对自己臣服效忠,其实背地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们都知道她等这个名号已经等了十多年,本以为这该是她的囊中物,

现在,却转眼成了别的女人头上的荣耀.

更让她担忧的是自己的孩子,她的佑灿,这个孩子的地位即将受到威胁.她暗自祷告,希望杨波这个女人发生点什么意外,不要让她出现在这个王府里.

然而这一次上天没有垂怜她,杨波风风光光的嫁进了王府.

她坐着八抬大轿,摆出全部一章,从正门进来,和她的丈夫一起在众人的祝贺下结拜成亲.这是她一生也享受不到的荣耀,这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身份.

杨波进了王府以后就过着被隔离的生活,隔离这个词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词,但在晋王府,隔离确实一种特殊的荣耀.

她的丈夫像保护一朵珍贵而较弱的花朵一样,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女人保护在自己的臂弯里.他给她一处幽静的小院,许多伶俐的奴婢,悉心照顾着那个女人.他甚至不许她们这些王府里的旧人出现在这个新王妃面前,好像她们会吃了她似的.

真是可笑,那样一个厉害的狐狸精,她们这些粗鄙的女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曾经冒着风险偷偷的去看过那个女人,那个消瘦单薄的女人,姿容确实出色,但也并非什么绝色.

也许是从来没有嫁过人生过孩子的缘故,那女人虽然已经二十三岁,但脸上依然有一股稚气,她的眼神有一些凉薄,她站在花廊下,仰头看着架子上的藤花,手里捧着一个建盏,淡淡的茶香飘来,沁人心脾.她就这么站在那里,看一个藤花都能看半天,青衫乌髻,不施粉不描眉,就连鬓间也只有一根白玉簪而已,寡淡清幽 的宛如画里的任务似的,带着一种悠远飘渺的意境.

那个女人察觉到了她的偷看,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淡淡的看过来,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的眼眸乌黑水润她发现杨波很像曾经的张小姐,出身高贵,品性优雅出尘,度过许多书,见识渊博.而且个性有点凉薄,对她们这些女人都带着一种固有的高傲和怜闵,却从不嫉妒.

她感到自惭形愧,无地自容.但内心却更多的燃烧起怨恨和妒火.

她不过是一个皇家玩剩下的女人,凭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她这个堂堂正正的良娣.

更令人可气可恨的是,晋王竟然还陪着她一起出去游玩,费尽心机的哄她开心,当她躲在暗处看着他握着那个女人的手,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恩爱情深,儿女情长.那刺眼的一幕,正像是刀子戳进了心窝里,疼的她不由弯下腰.

她的丈夫,那个她几乎以为麻木寡淡了的男人,竟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个女人.就如同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竟然不敢轻易碰她.在开始的几个月里他白天整日和那个杨波腻在一处,晚上却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欲望,但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阿水,那女人竟然叫这样一个俗气的名字.柔情似水,水做的女人,真是活生生的能溺死人的扫把星.

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贞洁?难道她当年在天顺皇帝的乾元殿里就只是一个摆设?难道天顺皇后就白吃了那么些年的干醋?难道天顺皇帝不行?又或杨波不行,是个石女?

她恶毒的腹诽,越想却越觉得心痛.

狠心的男人,眼里只有新人笑,却忘了这十几年来陪在身边的旧人.男人呀,永远都是喜新厌旧,狠心薄情.

罢了,她也不指望这个男人.可她的孩子,她不能不顾.

晋王总不能一辈子不碰这个女人,一旦两人同房,难保不生出一个小崽子来.到时候如果生个男孩,岂非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那她的佑灿怎么办?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全部的寄托,难道就要因为这个杨波付之一炬毁于一旦?

不,她不甘心.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终究他还是睡在了杨波的屋里.

果然不多时,那个狐狸精就怀上了孩子,真是好争气的肚子.

杨波肚里才刚有信,那男人就得意高兴的在书房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竟然受了风寒大病一场,而这一次也再轮不到她去端汤送药,那个新王妃当仁不让的牢牢霸占着她的丈夫.

他们两个在千壑殿里恩爱缠绵,这一场病好,那男人竟然破天荒的让杨波从小院里搬出,和他一起住千壑殿.

这简直就是对所有人的讽刺,这个男人真的昏了头,对杨波昏了头.

当年张小姐都没有享受到的荣耀,这个杨波刚到四个月就享受到了,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简单了,她的手段另她感到害怕恐惧.

才不过这么点日子,她就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如果她真的生下一个世子,那岂还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地?就在她越来越慌恐越来越不安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轻易的戳破她阴暗的内心,她焦虑的担忧.在那人的面前,她无法隐藏,无法躲避.

她的痛苦她的嫉妒她的担忧已经涨满,几乎就要冲破身体,将她炸成粉身碎骨.不,她不甘心.

自己即便要粉身碎骨,难道杨波就应该那样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建立在她们母子痛苦之上的幸福吗?

要死也要拖着那个可恶的女人一起死.

当那个人把药丸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恶毒的快感在身体里流窜,不由的颤抖起来.手握着那颗毒药,她仿佛已经看到杨波痛苦扭曲的脸庞,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该死的孩子,也化成了血块从她身体里淌出.

去死吧,都去死吧.她和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现,死了,才对所有人都好.

她当时真是昏了头,受到了蛊惑.

她至今无法弄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来拯救她们母子的救星,还是来毁灭她们的灾星?

她也无法弄清,自己所作的,究竟是拯救自己和孩子,还是彻底的毁灭一切?

但只要能毁灭掉杨波这个女人,即便陪上她自己,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只是她的佑灿.....不知道究竟会如何?

后悔吗?并不.

她恨,恨那个杨波,也恨那个薄情的男人,

她爱他,真心实意的爱他敬他.整整十年有余,她一心一意的付出.可他给了她什么?什么也没有.就连佑灿,他也只不过像是一个意外而已.他眼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张小姐,和眼前这个活着的杨波.从来没有她和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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