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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142)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阿水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事情很快就调查清楚,杨波每日用的安胎药和燕窝羹都是专人煎熬炖煮,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脱不了关系。将人抓起来一番审问,立刻就发现问题。

很快就有人供出,说是看到有人在燕窝羹里做了手脚。

为了掩盖那个隐晦的事实,这一批人都是新换的,可说起来也是王府里的老人,平时都很牢靠安稳。按说她们和王妃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犯不着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谁会和阿水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有冲突呢?

将在燕窝羹里做手脚的丫头抓来一番审问,招供的很快,说是吴良娣给了两锭银子,另外还答应事成后给她赎身出去。这丫头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正愁没办法出去。

事情扯到吴良娣身上,阮承淋立刻明白过来,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吴良娣的动机是什么?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争宠,对了,还有孩子。她有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但问题是,吴良娣一直是一个低调稳妥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多大的见识,但也不至于傻到做这样害人害己的事?

再者,这样的毒药,又是哪里来的?

当夜沈廉就初步验了一下那惹事的燕窝羹,发现罐子里并没有做手脚,但那只琼玉盏里的残液却包含了有毒的成分。

沈廉当时还特别严肃的告诉他,那是毒药,并不是打胎的药。也就是说,这药是直接来要人命的,而不仅仅是打胎。

他激灵灵一个寒战,心里直发毛。

什么样的人竟然恨阿水到这个地步,定要害死她?

如果是良娣,显然犯不着连打带小一起害。吴良娣也没有这个胆子。但所有的证据却都是指向她,这事她定脱不了关系。

把吴良娣带来一问,她很快就供认不讳,将所有的事独揽在自己身上。

她这样的表现越发让阮承淋感到怀疑,一般人都会辩驳一下,找点借口脱罪,但她却供认不讳。难道说因为事迹败露无疑,所以没必要隐藏,于是索性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吴良娣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如果她为了孩子连这样的毒手都能下,又怎么会不抵赖和狡辩呢?难道现在她却良心发现,不护着孩子了?

越想越不解,阮承淋看着吴良娣,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女人压根不知道那是毒药。

既然她不知道,那这药就不是她弄来的,肯定是有什么人给她的。

于是他又追问,这药是怎么来的?如果她不知情,或是受人陷害,他可以为她做主。

这是他唯一能给与她的一线生机,如果事情真的有蹊跷,那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而且,这个女人到底给他生过一个儿子,他即便不念旧情,也要为那个孩子想想办法。

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咎由自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总还是希望她能够醒悟,为自己为孩子找一条生路。

可没想到,吴良娣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却是摇摇头。说这药就是她自己的,她就是要毒死王妃,毒死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为什么?阮承淋忍不住斥问。

吴良娣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淡淡一笑,撩了撩耳边的鬓发。

只因为嫉妒,嫉妒王妃可以获得他全部的关爱,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阮承淋觉得好笑,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年,怎么如今却嫉妒到这等程度?这简直是胡扯。

吴良娣只是微微一笑。

她说王爷,正是因为十多年了,这怨恨才会积累的这么深这么厚。

阮承淋看着这个女人,他几乎快不认识她了。这还是十几年来陪伴在自己身边那个总是不多话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平和低调的吴良娣吗?十多年来,他从来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也从来没有对她特别过,她不是已经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了十多年,为什么如今却。。。。。。

吴良娣看着他,为他那震惊和不解感到好笑。

男人啊,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女人对他好,那是因为爱他,可他却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从来不知道珍惜。男人就是犯贱,对他真心好的,他不珍惜。对他不好,总是惹麻烦闹脾气的,他却死气白蜡的要倒贴上去。偶尔露一个笑脸,就当捡了金元宝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贱骨头。

但女人更贱,偏偏要为了这样的贱骨头费尽心机,死心塌地,任劳任怨。到头来,这贱骨头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任意践踏这份情谊。

岂不是更贱?

她低下头,摇头苦笑。

阮承淋到底不忍心,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双肩,责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难道就不想想佑灿?

他说到佑灿,吴良娣的双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佑灿,佑灿,她最珍贵的宝物,最疼爱的骨血。她怎么舍得离开他,怎么舍得不管他。可是她没有办法?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阴谋,她只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环而已。她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良娣,在这一环套一环的阴谋之中,只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一开始她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些人都是好人。但现在,她想通了,也晚了,覆水难收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他们从一开始就要抛弃的卒子而已,即便杨波真的死了,她也得不到那虚幻的承诺。

可她无力反抗,那背后的黑手太强大。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正因为错了,所以知道后果严重,不能一错再错。正因为错了,所以为了给自己最宝贵的佑灿留下一线生机,她更加不能再错。

她摇摇头,挣脱开阮承淋的双手,退后一步,屈膝跪下,郑重的给他磕头行一个大礼。

缓缓抬起头,她诚恳的看着他。

“王爷,臣妾做错了事,甘愿受罚。臣妾是个罪人,一切皆是咎由自取。但请王爷念在夫妻十几年感情的份上,不要迁怒佑灿。”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哽咽,深吸一口气。

“佑灿是个好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不配再教导他,请王爷将他交给王孺人抚育吧。王孺人膝下无子,且是个好心人,知书达理,定然能抚养好佑灿。臣妾死不足惜,只请王爷垂怜佑灿。臣妾死后,结草衔环,来世定然报答王爷的恩典。”说完,她抽泣,重重磕头。

到这步,阮承淋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事情看似水落石出,一清二楚,但那表面之下却依然纠结着层层迷雾。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为了什么,依然下定决心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到此,他也无能为力。

可他依然不相信她是这样一个人。

但正如她所说的,错只在她,孩子是无辜的。

于是他点点头,长叹一声,然后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

谋害王妃,这已经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她。

吴良娣起身,最后深深看这个男人一眼。

他终究还是对她有那么一点感情,只是这点感情,太薄了。薄的就像她身上这件薄纱单衣,都挡不住夏夜里的一阵凉风,无法给她足够的温暖。

阮宣炆松开手,捧住她的脸抬起,双眼仔仔细细的端详她一番,然后微微一笑。

“傻姑娘,哭什么。既然你没做,就不用怕。我相信你。”他低头,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和说道。

太子妃一把握住他的手,破涕一笑,幸喜道。

“殿下,请你相信臣妾,臣妾的心里都是你,只有你。臣妾绝不敢对你有任何欺瞒。”

阮宣炆点点头,用拇指为她拭去泪水,然后扶她起来。

“好了,既然说清楚了,那就没事了。”他抚了抚她的双肩,安慰道。

“谢殿下。”太子妃急忙低头,用衣袖拭泪。

阮宣炆扶着她,转头朝外面招招手。

“来人,帮太子妃下去梳洗一下。”

奴婢们这才小心翼翼的进来,扶着太子妃往里面去梳洗。

阮宣炆面带微笑,看着她们进到内殿去,心绪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这事情没这么简单,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阿水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他必须知道的秘密,一个有人想要隐瞒他的秘密。

这件事,一定不仅仅只有他在谋算,背后还有一个黑手。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

杨波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身体就像是被无数块大石头碾过,浑身酸疼无力。尤其是头,疼得就像有人用榔头狠狠的敲过几下,几乎要裂开。

但她最关心的却是肚子,然而浑身都疼痛唯独肚子却是麻木的。

这不由让她惊慌失措,抬起绵软无力的手要往肚子上摸。

手才一动,就被握住。那温暖的大手上传来阵阵热度,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抚慰。

她转动眼珠,找寻到一双温柔神情的双眼。

“玉。。。。。。书。。。。。。我。。。。。。孩子。。。。。。”未说完,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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