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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224)

暮晚摇:“那你想如何?”

刘文吉苍白着脸,漆黑清泠的眼珠子盯着丹阳公主。他缓缓地掀开被子,下一次地下床。暮晚摇高傲雍容,站在他面前,冷淡无比地看着他在她脚边跪了下去。

刘文吉低声:“春华让殿下给我官,我没要;要殿下给我钱财,我也没要。我此前从未借春华的缘故,从殿下这里祈求什么。而今,我要行使这个权利了,不知殿下允不允?”

暮晚摇:“你想要什么?”

刘文吉垂着长睫,睫下阴影完全覆住他的眼中神情。

他说:“我想求公主相助,让我进宫,成为内宦。”

暮晚摇诧异,看他:“为什么?你……想清楚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我也照应不到你。宫廷和外面,是不能私相授受的。我不会犯此忌讳,将手伸到我父皇的地盘去。”

刘文摇了摇头,说他不用殿下照顾。说只要公主答应了他这个求助,他这件事,随便公主如何利用,如何处理。他日后也不会麻烦公主,也不会再和公主府联系,更不会试图和春华联系,毁了春华。

刘文吉跪在地上。

冷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单薄如雪的身上。

他就这般跪着,静静的:“我思来想去,一切仿佛都是没有权而引起的。”

长安这样的地方,若想待下去,就得手中有权;长安这样的地方,若想报仇,就得手中有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过够了……已经过够了!

一而再再而三,命运的冷刀次次扎心,谁能依然浑噩度日?

刘文吉仰脸,和暮晚摇对上的目光,明亮万分,充满了刻骨恨意。

不知他恨的是这个为所欲为的世道,或是那将他废了的位高权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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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北里那边的消息传来。

那位娘子确实只是一个柔弱的初初到北里的女郎。张郎和刘文吉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她当时就吓傻了。知道这事超出了她这样的人能承受的范围。

她虽不知此事会如何走向,但她起码知道,便是户部郎中家里的十一郎,如此随便废人……那也不应该。而若是让人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的话,她死无葬身之地。

那位娘子前半夜被张郎掳去,因为刘文吉的相护逃过一难。刘文吉太扫兴,张郎对她失去了兴趣,她求助后得以离开。

那娘子回去后就开始收拾细软,趔趔趄趄地跑出所在的花楼……然而刚开了花楼的后门,方桐等卫士就提着刀破门而入了。

双方撞上,要知道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废掉刘文吉这件事,轻而易举。

那张郎也不愧是那帮人中的领头。张郎在屋子里睡得昏沉,跟着他的郎君已经被废了好几人。有人屁滚尿流逃跑,来找张郎,让张郎赶紧逃:“郎君,郎君!快走快走!是丹阳公主府上的人!不知道那个被废的和丹阳公主有什么关系,丹阳公主派人来废了我们啊!”

张郎酒一下子吓醒,他哆哆嗦嗦地爬下床,匆匆穿上裤子就爬窗往外跑。

初冬天寒,张郎跑出屋子就被冻得僵冷。但是他知道再不逃,被公主府的人抓到,也许真会被废掉。

因为丹阳公主很可能先斩后奏!

先废了他,再补救!

到底是当过几天官的,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张郎让自己身边的人帮自己在后掩护,自己吓得翻墙跑出北里,一路骑马,趔趔趄趄地回府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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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钟鼓声相伴,一重重敲响。

户部郎中,张郎中的府邸,也刚刚睡醒。

张郎中今日不上朝,他悠悠闲闲地起了床,在后院打了一套拳后,和自己的妻妾用膳时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去书房读书。张郎中打算上午在家中读书,下午再去户部看看今日的公务。

正是平安无事的一天之时,张郎中的书房门“笃笃笃”被敲得剧烈。

他儿子的声音在外惨叫:“阿父阿父!快救我!阿父不救我,我就要活不成了!”

张郎中火冒三丈,听出是自家十一郎的声音。这个小子被他扔去户部才历练几天,整天不好好办公务,见天找理由请假。今日竟然说什么活不成了。

张郎中黑着脸开了门,正要训斥儿子上进些,却大吃一惊,看他家十一郎凄凄惨惨的、衣衫不整,脖子上肌肤冻得发紫,整个人都哆哆嗦嗦。

十一郎扑过来抱着自己父亲大腿就哭嚎:“阿父,阿父救我!丹阳公主要废了儿子,丹阳公主肯定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阿父救我啊!”

张郎中:“胡说!你且放心,我与丹阳公主一同为太子做事……”

他儿子大哭着打断他:“不是那样的阿父!昨夜我宿在北里,跟一个男的抢一个娘子。我气不过,废了那个人的根。后半夜丹阳公主府的卫士就一家家拍北里各楼的门了……那个被废的,说不定是丹阳公主的小情人,是她相好的!她咽不下这口气,就要也废了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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