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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478)

屋外檐下雨水滴答,屋中灯烛光一闪,照在匣子里的荷包上。

言尚伸手将荷包取出,手指摩挲着这些年来,他已经摸了无数遍的纹路。他俯眼看着这荷包,至今猜不出她绣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像水草,但也像大虫。

而说不定……她当初绣的,其实是鸳鸯呢。

鸳鸯双双归,她当初应该想的是这个吧。

他伏在案上,肩膀轻轻颤,又手撑着额头,缓和自己的心事。

言尚闭目,压下自己心头的涩然枯意。他只是坐在黑暗中看着这荷包,就如往日无数次那般。

但是她如今要嫁人了。

他说好要让她好的。

那就应永不打扰她,永远走出她的生命才是。

何况日后他也要成亲了……心里总是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对谁都不公平。

如同一团白雾坐在暗光下。言尚手指摩挲着荷包,闭上眼,既像是劝自己,又像是劝别人。他轻声喃喃:“摇摇,你要好好的。

“日后,我再不管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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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想,摇摇是杂念那般多的一个人。

他怕她一想起他就生气,怕她一想到他就开始怀疑婚姻和爱情的意义。

他也怕她一想起他就留恋,怕她被困在过去走不出来。

所以他要将长安的房子全都卖掉,所以他一点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他要干干净净地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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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烈火,亦如寒水。

烈火绵延不绝,寒水渊渊成冰。

他是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这么差的一个人,他帮她忘掉他,才是对她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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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这边,一路出行,离开长安。

中午休憩的时候,其他人在外面用膳,暮晚摇则坐在车中,并没有下去。她翻看着一本乐谱,心中研究着古乐的时候,车门打开,夏容神情古怪,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暮晚摇眉一扬,仍在低头看书:“让裴倾过来。”

裴倾过来后,便向暮晚摇请安。他看到暮晚摇翻乐谱,便想到她是如此有才华的女郎。听闻丹阳公主才乐双绝,他要如何才能听到她弹箜篌,奏古琴呢?

低着头看书的暮晚摇:“据说你安排的行程,和我们去金陵的路有点偏差。这好像不是去金陵最近的路。”

裴倾抿一下唇。

说:“是。”

暮晚摇淡声:“为何呀?”

裴倾:“此路不会去金陵最短,因为我们中途会经过一个地方。我们中途会经过,南阳。”

他盯着车中的公主,一目不错。

暮晚摇缓缓抬起眼来,注意力终于不在书上,而是放到了他身上。

暮晚摇冷冰冰:“你是找死。”

裴倾道:“臣是觉得,殿下对旧人念念不忘,也许只是记忆太过美化。臣即将是驸马了,臣实在想帮殿下挑出那根刺。殿下再见到那人,就会知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裴倾重点强调:“有些人,是会变的。”

暮晚摇淡漠:“他不会变。”

裴倾:“没有人会如记忆中那般好。”

暮晚摇便看着他不说话。

裴倾心中紧张,极怕她发怒。毕竟是公主,毕竟她是君,他是臣。她若坚决不想去南阳,他根本无法阻拦。

暮晚摇缓声:“随便你。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有些人,和你以为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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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暮晚摇一行人入了南阳境。

这一个月来,一直在下雨,淋淋漓漓,影响了车马的进程。雨水绵绵,下得人心烦意燥。

好在有马车。

只是丹阳公主和未来驸马并不坐同一车,因公主说她喜静,她要读书,不想听到任何人呼吸。而未来驸马向来逆来顺受,自然另坐一车。

车行在山道上,到了南阳境内,裴倾紧张地来告诉公主一声。裴倾比暮晚摇自己还要紧张很多,但是暮晚摇一直坐在车中安静地看她的书,对他们到了哪里完全不当回事。

她有时候会情不自禁,但更多时候她能控制自己的情不自禁。

忽然,马车咚地一声,摇晃颠簸起来,把车里的暮晚摇吓了一跳,头撞在了车壁上,痛得眼泪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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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马被陷入了坑坑洼洼的山路上。

众人撑着伞,拼力将公主从车中救出来。暮晚摇火冒三丈,提着裙裾被夏容搀扶着,瞪着这些卡在路上大坑上的马车。

暮晚摇压抑怒火:“怎么回事?路上好好的,哪来这么大的坑?”

她目光望去,见这一行山道路都被挖得坑坑洼洼,就算马车这会儿不陷进去,一会儿也要陷。

而众人不解,谁也不知道南阳在干什么。

这边人被困在这里时,夏容为公主撑着伞,裴倾领人去研究怎么把马车从坑里挖出来,而方桐立在公主身边,忽然:“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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