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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479)

暮晚摇扭头:“怎么了?”

她顺着方桐的视线看去,刹那间,便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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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前道上,一路人大约听到了这边动静,向这边过来。那些人大部分穿着小吏服饰,当是这边的官吏。

但他们的为首者,白袍落拓,并不是官吏的样子。

他面容清隽多雅,仆从在后撑着伞,他衣袍却还是溅上了泥污。而他眼上罩着白纱,一径覆到眼后的纱带在风雨中轻扬。

他被小厮扶着手,被人指着路,向这边走来。

他声音清润:“各位贵人,初来宝地,尚未曾远迎,害贵人们落难,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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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侧着肩,静静地看着言尚被人扶着走近来。不曾见人,他躬身就先行礼,先说抱歉。

看他眼蒙白纱,看他气质端然。

看他唇角噙笑,看雨水濛濛笼了眉眼,挡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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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飞雪般的光从松树下飞来,天地如织,山林如烟。

遍天遍地,她立淤泥中,他如玉人白。

与他重逢时,正是雨水如洪,自天上而来。

第121章

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 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 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 但记得斑斑点点, 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 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贺新郎·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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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雨不停歇。

杨嗣刚从郊外军衙回来, 因下雨,街道上行人稀疏。他骑马在空荡的长街上疾驰,到一家经常来沽酒的酒肆前停下马。

当即酒肆门口有机灵的伙计前来拴马, 杨嗣则丝毫不在意身上被雨水淋湿,他直接抬步进酒肆。

酒肆因为下雨而客人稀少, 一楼的柜台前, 言晓舟戴着幕离,正与台后掌柜说话。

她正轻声细语地向掌柜介绍自己放在柜台上的一坛酒:“这正是灵溪酒, 我亲自酿了三年才成。掌柜不如尝尝这酒, 再说值不值这个价,如何?”

掌柜笑道:“当真是灵溪酒?小娘子莫诳我,我这酒肆来往的客人可不少是达官贵人,若是他们说是假的,我店中招牌砸了,可是要找娘子算账的。”

言晓舟含笑:“正要说这个呢。掌柜随时可来找我算账。只是这酒价……”

原来, 言晓舟是来酒肆卖酒了。

言三郎和言晓舟到底没有将房子卖了,因暮晚摇不允许不知根知底的人住在自家对门。言三郎还有些愁怎么跟自己的二哥交代时,暮晚摇就和她那个未来驸马一同离开长安了。

这对兄妹商量一下后,决定给二哥去个信,先在二哥的家里住下,以考试为主。

那掌柜即便隔着幕离,也隐约看出这位娘子貌美青春。且小娘子说话轻轻柔柔,声音又好听,楼中客人又不多。掌柜便乐得在这里和言晓舟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价,和小娘子说得高兴。

忽听青年自外而来的朗声:“店家,沽酒!”

杨嗣踏门而入,向这边走来。

那店家连忙停了自己和言晓舟的聊天,高声应了一声。言晓舟看店家着急,便猜来的客人身份非同寻常,她借店家要忙着应对身后的缘故。三言两语定了价。

店家没空讲价,连忙应了。

杨嗣手撑在柜台上,垂眼慢声:“店里有没有来什么好酒?”

他垂下的视线,看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女郎。一袭幕离,从头裹到脚。白纱幕离后,女郎的胭脂纯色长裙十分鲜妍。他面无表情地,脑海里却想回想自己方才进来时听到的这位娘子的说话声。

常年的陇右军人生活,让他养成了一种和往日杨三郎浑然不同的习惯——他会注意自己身边接触的每个人,防止对方是边关的细作,来套自己的话。

杨嗣觉得这位娘子的声音很熟悉。

那种又轻又糯,还有些南方人独有的吴侬软语的感觉。说话像是唱歌一般,声音清婉柔和,不是长安人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扣着案面,心想他一定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他垂下的眼皮,感觉到那幕离后的女郎在凝视他。杨嗣扣着案面的手指停了:嗯?

正这时,店家笑问杨嗣:“店里刚到的灵溪酒,三郎要不要尝?”

杨嗣漫不经心:“唔。”

立在他对面的少女一声轻笑。

杨嗣蓦地抬眼,眼睛如鹰隼锐利,笔直射向对方。那幕离后的娘子大约也被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但言晓舟只退了两步,就镇定下来。她屈膝行个礼,柔声解释:“妾身只是在笑店家如此会做生意而已,绝无冒犯郎君的意思。郎君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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