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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方(29)

“那么,以后便还有琴听了?”

“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

楚天曦嫣然一笑,直让东方咎熨贴到了心里去。

灵儿端了两个汤盅进来,

“有了这琴声,连宫里的鸟雀都不吵闹了呢。公主可饿了?东方公子也尝尝我们楚宫的御厨手艺如何吧?”

“好贴心的丫头呢。只给你们公主吧,我不吃燕窝的。”咎笑答。

“是桂圆莲子粥,什么燕窝啊?以为谁都跟你们当皇上的一样人参燕窝,灵芝鹿茸的补起来没完啊?这是给我们公主养胃补脾,益心安神的,见你来了,偏你一碗,居然还不领情呢!哼!”灵儿说着偏了头,自把汤盅端给了天曦。

咎闻言笑道:

“那是我不识好歹,辜负姐姐美意了?既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尝尝了。”

“现在你想吃,还不给了呢!”灵儿把另外一个汤盅捧在手里,偏不往咎手里送。

“姐姐就饶咎这一次,下次姐姐就是端了鹤顶红来给咎吃,咎也一定眉头不皱给吃下去的。”咎软语相求。

“灵儿,别淘气了,越发没规矩了。”楚天曦见灵儿胡闹,开口阻她。

“看在我们公主面上,就给你了。”

说着汤盅递过来,咎接在手里,揭了盖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拿调羹送一勺进口,甜香满颊。

“果然好味道!”

“不骗你吧?刚才还不吃呢!”灵儿得意。

正笑闹间,楚皇身边的于公公自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

进门口,在咎身前扑通跪到,

“给东桤王请安。”

咎一下子收了笑,略有不满的拿出君王架子来,

“于公公请起,不必多礼。寻朕可有事?”

“前边我们皇上请您呢,南溟太子驾临,请您过去共叙。老奴都快把这楚宫翻遍了,才想起您可能来七公主这儿了。”

南宫玉蟾?这个人比起楚天曦可无趣多了。咎有些厌烦的皱起眉头,可是也不好推辞,只得站起身来,与天曦告辞。

于是于公公头前带路,楚天曦一路把咎送出云曦苑。

到了门口,咎要离去之前,突然转头问天曦:

“你说的那《忘情曲》的典故里,那大师兄为何不曾有所回应呢?”

楚天曦身子一凛,看向东方咎。

竟然,是躲不过去的,她终究太过聪明。

楚天曦轻轻的一声叹息,

“因为那大师兄,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而已。”

东方咎一愣,直直看着楚天曦出了神。直到于公公轻声催促,才不得不离去。临别,只留了一句:

“《忘情》虽好,非我所求。”

因了这句话,当夜那琴声,便在这幽深楚宫里,久久盘桓。

阴谋忖

因为连日往来宴请,楚皇的头风又见严重,不得不把这迎来送往的事情交给太子楚天明。又让几个年长的皇子大臣照应了,自己退入寝宫,安心静养去了。

楚天曦为父亲的身体忧心,亲自捧茶端药,侍奉床前。这日,正端了药碗伺候楚威服药,

“曦儿,实在苦口得很,今日就服这么多吧?”楚威半躺在床上,看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汁,愁眉苦脸的与天曦商量。

“不行!”七公主当即拒绝,“太医说了,早晚各一盅,一滴也不准剩的!”说着,舀了一勺药汤,往楚威嘴便送。

楚威皱着眉头咽下去,开口道:

“我曦儿真是越来越难通融了喔。”

“应该是父皇越来越不懂事了才对!连十岁的天昽都知道病了要吃药,父皇现在这样子连个小儿也不如。”天曦一边说,一边继续往楚威口中送药。连哄带劝,很是耐心。

“呵呵,父皇老啰……”楚威宠溺的望着女儿,慈父之情满溢。

“不吃药才会老了呢!乖乖把药吃了,父皇就又是生龙活虎了。来,张嘴。”

楚威笑着摇摇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

“听于吉说,前儿个,那东方咎去你那儿了?”

天曦闻言,手一停,药勺搁回碗里,低了头。

“看来,他这一趟,是为你而来的呀!”楚威叹口气,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

天曦的拇指摩挲着药碗的边缘,睫毛轻抖,却也无话好说。

“若没有去年那场变故,也许——”楚威欲言又止,看看女儿,“如今,父皇心里很是为难。父皇并非不知,你是有情与他的,可他若真的要兴兵,那时,你倘在他身边,这让父皇又该如何是好啊……”

楚威的声音沉涩,说得很是艰难。天曦听着,心里挣扎难下。

正踌躇间,于公公进来禀报,说太子楚天明领了南溟太子南宫玉蟾在寝宫外求见楚皇。

“让他们进来吧。正巧寡人也想问问明儿,这两日宫里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楚威吩咐了,天曦把药碗放在一边,帮父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社稷袄,刚想避开,楚威叫她:

“曦儿留在这儿吧,听听天明有何事,也好帮父皇拿个主意。”

天曦见说,点点头,到龙榻一边站了。

楚太子楚天明一路快步进来,伏在地上磕了头,扑到楚威床前来。

“父皇可觉得好些了?”

“呵呵……”看见幼子的楚威脸色也见明快,“看见明儿,不好也好了啊!”

“父皇就会哄我的。”楚天明滚进楚威怀里撒娇,一幅孩童形状。与他一同进来的南宫玉蟾站在一边微笑不语,静看这一家天伦和乐。

楚威看见他,连忙招呼,

“南宫侄儿许久不曾见了,快看座。”

南宫玉蟾彬彬有礼,

“见过楚皇陛下。”

“免礼免礼,无须这么客气。”

“父皇一直记挂陛下,得知龙体微恙,特嘱咐小侄此次来此多加问候,不知可否见愈?”

“还好,年岁大了,总有些病痛,也是常情。难为你父子想着。”

与楚威寒暄间,南宫玉蟾抬眼偷看楚天曦,见她低首不语,也开口问候:

“不想在此见着七公主,有礼了。”

天曦略微笑笑,点头致意下,应过场面。

“父皇父皇!我来是有要紧的事要与父皇说呢!”楚天明在一旁急急的说。

“哦?是什么事啊?”楚威慢条斯理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南宫大哥说,那东桤东方咎,临来时把边境的大军排布齐整,只等这端午一过,就要起兵征伐咱们了呢!”

楚天曦心头狠狠一窒,好似被利刃划过,脸色瞬间就是泛白。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不去想,不去问,不代表就永远不会发生。自欺难欺人,掩耳盗铃的伎俩始终要被事实击碎。有情又如何?情重又如何?不过是命运里的两枚棋子,摆在哪里,终有定数。

本不该相逢的,更不该这般知心知意,如那样,便不会如今日遗憾。只是遗憾么?仅仅只有遗憾的话,心不该是痛的吧?

楚威闻言也是一惊,抬头去看南宫玉蟾,

“南宫侄儿……”

“小侄手下的禁卫刚刚自边境带回的消息,绝无差错。东桤之兵已经停止操练,集结完毕。只等东方咎自这楚都回去,便要大举进犯了。”

楚威双目发直,呆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南宫玉蟾察言观色,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父皇!我们怎么办呢?”楚天明问楚威。

楚威的神色略有慌乱,“自然是兵来将挡,慨然应敌了。我们中楚之尊,怎还会怕他?”

“我们倾其全国之军不过十万,他可是有四十万大军呢。父皇……”楚天明小声说着。

楚威不再说话,脸上是一派灰败之色。

“南宫大哥说,他有办法应敌。”

“噢?”楚威色动,连忙朝向南宫玉蟾,“南宫侄儿可有良策?”

“我南溟与中楚比邻,也同东桤接壤,一旦楚国失守,我南溟定然唇亡齿寒,成了那东方咎下一个蚕食的目标。所以,楚国的事与我南溟休戚相关,我因那东桤进兵,也是昼夜忧心。”

南宫玉蟾言辞恳切,直把南溟与楚国连作一家。

“对对,实是如此啊!那侄儿有何御敌之计?”

“眼下,那东方咎来到楚都,这,便是我们绝好的机会。”南宫玉蟾双目有神,似是胸有成竹。

楚天曦一旁听着,心下揪紧。皱了眉头看着南宫玉蟾,不知他会有怎样的下文。

“哦?难道,我们要在楚都对东方咎动手?”

“当然是有风险在。若皇上担忧,小侄便不再多言。”分明的欲擒故纵。

“不不,你只管说下去!”

“那小侄便斗胆。这个自然,他乃东桤之主,只有让他从心里打消了进兵的念头,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威胁。否则,即便暂时缓了局势,一旦被他抓住机会,我们依然难免被侵之忧。”

楚威频频点头,“嗯……侄儿所说不差。”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绝了他举兵的念头!”

“话虽如此,谈何容易啊!”楚威摇头,“他又没有软处落在我们之手,怎能轻易被我们辖制?何况,他本身武功不弱,手下又带了如此之多的侍卫随从,轻易不能奈何他的。”

“皇上,就算他身边高手如云,这里毕竟是楚国地界,难道能被他翻过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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