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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魅(39)

安芮叉着腰笑,笑到眼泪都快决堤,“易司城……你……你刚刚说什么?你自认为对得起我是不是?对,你是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就是跟别的女人睡!你对得起我就是睡完了别的女人又跟我在这邀功领赏,对不对!”

憋了几天的情绪,终是在这一刻爆发。安芮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她不是都已经心如死灰了么,哪里还有呼天抢地的本事?

女人气得脸通红,一双泪眼恨不得变成利剑刺死对面的男人,却又于心不忍。安芮着实是又爱又恨,爱不够,恨不起。

她只能接着夜晚黑漆漆凉飕飕的风,肆意任性着自己的情绪。再不发泄出来,她恐怕会忧愁致死、抑郁而亡。

爱,竟是这般伤筋动骨么?

易司城揪着心看着安芮的出离愤怒,他知道,此刻的他不能再说什么,至少她肯跟他吵,就还是有希望的。

只不过……是什么让她误会他……和别的女人睡了?

安芮被庞大的洋装勒得本来胸口就憋闷,这么一闹,更是呼吸不畅,小脸又红又涨,喘息如刚刚跑过八百米。

易司城静静地等她数落完,上前轻轻搂住她,“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安芮贴在男人怀里,他的气息让她贪恋,逼她沉迷。

三秒过后,安芮及时推开他的怀,不满道,“别碰我。”却心想,差点就又中了他的圈套。

男人低笑,“好好好,我不碰你。可你总该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非得给我判死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安芮蓦地抬眼,一剪眸子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下却染上厉色,“呸掉!”

男人心里偷笑,面上却极其乖顺地“呸”了三声,接着又小心翼翼道,“这回可以说了?”

安芮想了想,既然都要从此再无瓜葛了,也不妨把事情都一次性说清楚,省得他再狡辩,便掏出手机,翻出那条彩信,举到易司城眼前,“易司城,你自己好好看看,看清楚,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得起我’。”

易司城夺过手机,眉头皱紧,眸子瞬间凛了下来。

他把时间地点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半晌,掏出手机,“林浩,有个号码帮我查一下,要快。”接着他念出那串陌生号码。

安芮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易司城把手机送还给她,才悠然开口,“装的倒挺像。”

“芮芮,你不相信我?”

安芮别过头,不屑与他虚情假意,淡淡道,“我劝你,要查就查利索点,顺便跟你家老爷子解释清楚,不是安氏一再毁约,而是他儿子沾花惹草,撵走了就快到手的儿媳妇而已。”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对了易总,到时候,您还得考虑一下……您那些得意爱将……是不是该换换了?”

安芮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易司城面前也有牙尖嘴利的一刻。从来都是她被他噎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风水轮流转,她安芮占尽了理,终于可以逞威风。

这理,却占的血泪交加。

安芮坐进车里,片刻不停地开远。

她知道,她宁愿自己没理搅三分,宁愿自己在他面前哑口无言,也不愿意像方才那样,冷颜看着他的手足无措,寒着心瞧着他黯然的神色。

他和她,究竟是怎么走到的这一步,她不懂。

*

盛世和安氏的这场婚礼,倒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毕竟最后两家都没拍板说吹了,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媒体早就大肆宣传,再传出去根本没谈拢,岂不要驳两家人面子,今后在商界,都不好发展。

之后的几天,安芮除了在总经理例会上能见到易司城外,也只是偶尔在电梯间遇上,点头示意,心照不宣,之后分道扬镳,两不干涉。

陈迟也消停了一阵子,安芮的办公室再没寻见花的痕迹,安芮正暗自舒口气,却被助理告知,偶然在楼下垃圾堆里发现上等郁金香。

安芮在办公室里踱了会儿,然后直奔总裁室。

见只有陆希一个人在易司城的办公室,安芮也不客气,“易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接着眼风扫过陆希,只轻蔑地瞄一眼,不做过多停留。

易司城大手一挥,“Lucy,你先去忙。”

陆希退出去的时候路过安芮身边,她步子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朝安芮瞥了一眼。安芮不接招,径直走上前,“易总,我希望你给个解释。”

易司城笑,“我也正想找你,跟你把一切解释清楚。”

安芮嗤笑,两手撑上办公桌,身子朝易司城覆了覆,“正好,您先解释清楚,凭什么扔掉我男朋友送我的花?”

安芮的眸子里不带温度,语气也似乎被灌上了冰,她抻着小脸,一派誓与易司城势不两立的架势,兴师问罪起来。

易司城眯了眯眼,唇角扬起笑,刚欲开口,又被安芮止住,“等等,易司城,你休想再跟我装无辜、装不知情。”

听闻安芮此言,易司城竟更舒坦地靠近椅背,两手一摊,但笑不语。

安芮被他这番不解释的行径弄懵了头,愣愣地站直身子,“你……承认了?你承认了哈。”

男人看着她那副怒火无从发泄的别扭表情,心里更笑上几分,转了转椅子,“我这是帮你扫清屁股后面的糊涂账。”

安芮别过头,声色稍缓,“你这叫掩耳盗铃。”

“可毕竟让你眼不见为净了,不是吗?”

安芮自知理论不过他,便不做声,暗自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原路返回,却被易司城扯住了魂魄。

“安经理,有些事,我想应该和你说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事,你只管听,只管看,想要发表感想,可以下班以后单独找我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安芮虽嘴硬,耳根却软,既然他有事要跟她说,不妨耐着性子好好听。

易司城按下内线,“进来吧。”

接着男人又舒适地坐回去,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并示意安芮一同观赏。

半晌,身后飘来熟悉的香,安芮警觉地回头,但见陆希不声不响地走进来,眉眼间依旧是骄傲的神气。

安芮愣,易司城叫陆希进来……跟她解释?难道说,这个男人替她打压了情敌,踹走了小三?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安芮略带欣赏地瞥了易司城一眼,更想瞧瞧,这易司城打算怎么胳膊肘朝外拐,惩治自己那个努力爬床的爱将。

陆希慢慢走到安芮身边,询问性地朝易司城看了一眼,见在他那依旧没有回旋的余地,便眉眼低下几分,对安芮讷讷道,

“安经理,对不起……那张床照,是我发的……

可是,那跟易总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晚我酒驾超速被拎进了局子,只好找易总来领人,之后我心情不好缠着易总去酒吧……

后来,我偷偷在易总的酒里下了迷魂药……

我把他带到宾馆,拍了假床照给你……

可易总对此毫不知情。

安经理,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们之间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而闹僵……”

陆希说的声泪俱下,方才还娇媚万分的脸此刻早已皱成了包子。

安芮不是恶毒的狠女人,平日受不起别人哭,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眼泪绝缘体,但只要见了他人因为自己而哭的凄凄惨惨,便觉是自己犯了弥天大罪一般。

安芮扭头看了易司城一眼,这男人倒是不为所动,依旧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陆希,安芮心里更不忍起来,看样子,这陆希说的倒像是真的,可是……

安芮抽起几张面巾纸递给陆希,柔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希盈着泪眼望着安芮,

“安经理……其实我一直偷偷喜欢着易总……

可是从两年前起,易总就对女人彻底断了心思……

他说,他在等一个女孩……他们在澳洲相识……

那个女孩把人生最美的东西献给了他……

安经理……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觊觎易总……

可是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辞职,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陆希的一番话,似是戳到了安芮的痛处,同为女人,她知道不被爱却要隐忍着偷爱的凄惨与煎熬。

如今真相已白,纵然陆希她再怎么不入流,也不至于仅为此番冲动之举而丢了饭碗。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为爱牺牲的人罢了,和她安芮并无异样,只不过,她更会讨易司城的喜欢。

也许是当初陈迟的劈腿帮了她,让她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对男人死了心,于是乎初夜什么的,她也无暇顾及,这反倒给易司城留下了个终生抹不去的好印象。

可他易司城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安芮,会和所有的女人异一样,对爱斤斤计较,喜欢争风吃醋。

如今陆希这般,安芮倒也同情和理解几分。

她帮陆希擦了几把眼泪,柔声软语道,“陆秘书,我知道了。”说着瞄了易司城一眼,回过头接着道,“你先去忙吧。”

陆希边抹泪边出了办公室,电梯门合上那一瞬,终于卸下担子,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安芮,跟我斗?你还太嫩……这一回,你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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