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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46)

庞荻蹙眉道:“她为何要如此挑拨离间呢?”

雯儿笑道:“很明显,她想做如夫人呀。她从小就服侍哥哥,家里人虽没明说,但一直都有让哥哥收她的想法,她也始终不嫁人,就等着哥哥开口纳她为妾。但哥哥一直没答应,后来娶了你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了。现在她见你与哥哥分开,便以为有机可趁,天天贴在哥哥身边,可是哥哥还是不肯给她一个名份。所以她对你更加怨恨,想如此陷害你,让哥哥彻底不喜欢你,她就有做如夫人的机会了。”

庞荻心想雯儿不知哥哥的隐疾,所以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如果按她的说法,那璇玑从小便对王雱如此痴心,一心想嫁他为妾,那如今岂不是跟她一样痛苦?而且她早就知道王雱有此病,还坚持多年不嫁人,对王雱用情之深也由此可见了。她如此陷害自己想必也是对王雱爱之愈深才会对自己恨之愈切,唉,想来又可怜又可恨,也是个痴人。

“我以前一直很欣赏哥哥这样的人,觉得他风度上佳,而且又有才华又有能力。”雯儿继续说:“但是那天看他这般冲动地要打岐王,像个莽夫一样,一点风度都没了,我顿时便很失望。如果我是嫂嫂我也会不理他。我以后才不要嫁个像他这样的人。”

庞荻微笑道:“那你如今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雯儿想了想,道:“他要有高大挺拔的身躯、丰神俊朗的脸庞、温文儒雅的谈吐和高贵从容的气度……他的额头要明净而宽广,他的目光要温和而安宁,最重要的是,他要有一颗对爱情无比忠贞的心。”

庞荻略一思量便知她指的是谁,笑道:“原来有人想做王妃了。”

雯儿一笑也不否认,道:“他天资颖异,文才武功都很出众,但愚蠢地反对变法,又得罪了他皇兄,更不知如何化解才导致政治生涯很不如意。他的前王妃曹菀姬虽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但却没有一点太皇太后的才智、坚韧和魄力,对他的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如果他能娶一位聪明、坚强、通晓政治奥妙与玄机,并且家庭有一定背景的新王妃,让王妃为他指条明路化解与皇上的矛盾,再按皇上喜欢的方式支持变法,那他便可大展政治抱负、名利双收,这样难道不好么?”

“好是好,但……”庞荻道:“岐王殿下似乎不是喜欢追逐名利的人。而且虽然他性情温和、与世无争,然而心中定有自己的原则和意志,他对事物的看法和立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他是个难得的君子,宽厚而纯良,有战国四公子遗风,可惜他的性格似乎与如今世情格格不入,政治和爱情好像都不是他所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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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18:01 3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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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41-42):流民/天变

2003年04月23日09:23:33 网易文化 米兰Lady

流民

自熙宁六年秋七月始,天久不雨,全国大半地区干旱严重,许多庄稼颗粒无收。到熙宁七年三月仍无丝毫降雨征兆,赤地千里,不见青苗,而从各地涌入京城的流民倒是多了起来。

王安石见状也颇为忧虑,命开京城冬季收容无家可归的乞丐的官办福利院福田院供流民容身,并让开封府赈济灾民。但到中旬以后,流民日益暴增,远不是福田院所能容纳的了,流民分散在京城各处,沿街乞讨,甚至拦路争食,一时城中秩序大乱,观者无不摇头叹息。

王安石既忧流民苦状,又恐旧党之人借机将流民之灾责任归咎到变法党身上,日夜愁眉深锁,却又无计可施。王雱见状劝父亲道:“现京城之中流民满街,且还有成千上万人不断自城外涌来,福田院所能庇者不过千分之一。若听之任之,流民数量还要激增,不但会影响京城治安,还会落旧党以口实,将矛头指向我们,说这许多流民全是因变法不当才导致他们家破流亡的。故此父亲必须当机立断,着皇城司立即驱逐流窜街头的流民出京,以后严守城门,不许他们入城,以维持京城安定旧状。”

“不妥!流民因天灾颠沛流离已十分不幸,到京城就是想借皇恩维持生计,怎能连这点容身之地都不给他们?”王安石不愿采纳这个不甚人道的建议。

王雱坚持道:“父亲不可因妇人之仁而舍大义。若继续接纳流民,任由他们在京城作乱,此事势必成为旧党攻击我们的一大理由,届时父亲百口难辩,岂不坏了变法大计?如果皇上听信谗言,将流民责任视作父亲之过、变法之过,那我们多年变法以强国富民的心血就此断送,天下又回到以前萎靡旧况之下,那才是黎民之大不幸!”

王安石细思儿子的话,也觉得不无道理,况且目前也无别的办法,而流民之乱已是个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问题,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接受此建议。

熙宁七年三月二十日,皇城司开始出动禁军全面驱逐汴梁城中的外地流民。

三月二十六日,岐王赵颢奉太皇太后旨出城前往仁宗与英宗皇陵祭祀祈雨。回程路上见八方涌来流民络绎不绝,大多衣衫褴、面黄肌瘦,惟剩一把皮包骨罢了。拖儿携女步履蹒跚地缓缓移动,仿佛随时风一吹便会倒下。他们涌到城门外守城兵卒密密戒备,绝不放一人进去。赵颢与随从骑马行至城门外,那些兵卒才打开城门请他们入内。门外流民见状一拥而上,争相入门,兵卒连声喝止,见流民不理便挥枪相向。一时血色飞溅,才镇住了骚乱,但随即众人痛哭悲嚎之声四起,情景十分凄惨。

赵颢怒问守门兵卒道:“为何要动武伤害他们?”

兵卒忙辩解说:“殿下息怒!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城司早已下了命令,非但严禁流民入城,连以前入城的也要驱除出来呢。”

赵颢闻言策马入城,绕城驰了一周,果然见城中禁军密布,骑在马上挥着皮鞭四处搜寻追逐流民,流民或奔走躲避,或哭闹哀求,或愤怒咒骂,满城喧哗纷乱。行至汴梁城左侧的安上门内,但见几骑禁军押解着一群流民向门外走去,这些流民多为老弱妇孺,有些满面泪痕,有些神情呆滞,行动迟缓滞涩地慢慢走着。其中一位瘦弱的妇人本就走得踉踉跄跄,想是终于支撑不住,身一斜便倒在了地上。立即就有一禁军驱马过去,一皮鞭挥落在她的身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妇人背上衣服飞绽,皮肤裂开,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但她根本无力起来,仍在地上一动不动。流民中原本走在这妇人身边的一个瘦骨伶仃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立即哭叫着伏在了她的身上。禁军一边呵斥一边又提起了鞭子,那小女孩拼命摇着妇人直叫娘,一时无法继续行走,而那鞭子却毫无不留情地扬起马上要挥了下来……

“住手!”两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响起,都满含着怒气。

那禁军闻言愣住,左右看了看,见一边站了一个着黑色博带朝服的官吏,而另一边是位骑马的年轻……王爷!——他认出了赵颢的王爷服色。立即下马跪拜。

赵颢蹙眉斥道:“她们都是贫弱妇孺,你们身为京城禁军竟毫无仁德之心,如此残暴对待良民该当何罪?”

禁军解释道:“殿下恕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面要求得紧,要我们在几天内驱逐完所有流民。我们若行动迟了些便完不成任务,所以才出手强硬。”

又是奉命行事。颢无奈叹息。令随从将自己所带所有钱尽数取出分给这群流民。

那着黑色博带朝服的官吏已把倒地的妇人扶起。一行人接过颢赏的钱,流着泪千恩万谢地走了——仍然是朝城门外走去。

那官吏向颢的随从问了他身份,便过来施礼。他看上去年约三十左右,面目端正,行动举止不卑不亢而又十分识礼。

颢见他刚才也义愤填膺地怒斥挥鞭的禁军,心生好感,便和言问道:“你是何人?”

他回答道:“卑职名叫郑侠,任监安上门之职。”

颢微笑道:“幸会。适才你喝止禁军,又亲自扶助流民,仁爱之心由此可见。现今京城中似你这般正直而爱民的官吏已不多了。”

郑侠道:“惭愧。卑职只是个守城门的小官吏,能为百姓苍生所做之事实在有限。久闻岐王殿下贤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救助陌生流民并慷慨解囊之事足以证明殿下之贤。”

颢叹道:“我今日所见想必只是千万桩苦情其中之一罢了,能从鞭子下救得一人,然而终究无法救尽天下流民。”

郑侠闻言大胆抬头直视赵颢,片刻问道:“殿下当真想救尽天下流民?”

颢颔首道:“那是自然。”

郑侠目露喜色,道:“请殿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言罢转身回城楼,须臾携一卷轴奔了回来。又从袖中取出一奏疏,双手将卷轴与奏疏举过顶呈给颢道:“此图是我这两日连夜所画的流民苦情惨状,请殿下务必将此图与奏疏直呈皇上以供御览。若皇上能从我此图中得见天下忧苦,并设法一解百姓苦难,那殿下便是救尽天下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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