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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娘子浑身是戏(120)

裴行韫眼神冰冷,嘴角透出丝讥讽的笑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恨我。”倪夫人也不在意,长叹一声,“我也恨自己,活着真是辛苦啊。”

裴行韫脸色变了变,她死死盯着倪夫人,冷声道:“可是好多人都想活着,都在努力的活着!在逃荒路上吃不饱肚子,我曾经与狗抢过吃食,这些你们又岂能懂,阿爹做下那些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阿爹做错了,我们都做错了。”倪夫人神情怔忪中有说不出的悔恨,“从八娘委身于杜相与杜成父子起,这一切都错得回不了头。”

第56章 尾声

倪夫人此时像是被霜打一般, 老态毕现,不复从前清冷自持的模样,她秀美的眼眸里渐渐泛起泪意, 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来, 慢慢转身看着窗外的庭院。

金黄的野菊在澄澈的日光下,生机勃勃开得正欢,她一直喜欢这种不起眼的花草, 在瀛洲的院子里, 也从路边挖了许多野花草种在院中。

以前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喜欢, 不喜欢名贵的花草, 偏生喜欢这些不起眼的。此时却突然明白,高门大院像是座不见底的深井, 幽深又令人窒息,是这些随意种下便能成活的花草,给了她些许的勇气,撑着她走到了今日。

“我是你的阿娘, 可我不是你一人的阿娘。”倪夫人声音哽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未出嫁时是倪氏女,出嫁后是裴家妇,可怜我这一生从未做过自己。有人唤我阿娘, 有人唤我夫人,有时甚至忘了自己的闺名是什么。九娘,生为我的女儿, 真的很抱歉,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裴行韫心一抽一抽的痛,脑子里忆起那些幼时的画面,倪夫人总是望着某处发呆, 不喜言笑,经常将自己关在房内写字消磨时光。裴半城是公子世无双,可他又是裴家家主,后宅有通房小妾,她担着主母之责,可究竟意难平。

倪夫人转身走到裴行韫面前,她透过朦胧的泪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儿,然后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裴行韫惊得往旁一闪,她心内更加复杂难言,俯身下来沉默着去拉倪夫人。

“你哥哥他们蠢笨,侄儿侄女们却还算好,这些罪责我与你阿爹来担就好,求你在大都督面前说些好话,放他们回瀛洲老宅,其余一切就让他们听天由命,自求多福。”

倪夫人一手紧紧抓住裴行韫的手,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面容痛得都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手一松软软倒了下去。

裴行韫跪在地上,眼神空洞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死盯着眼前的倪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将她惊醒,她僵硬的回转头,闵冉背着光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阿韫。”闵冉深深叹息,将她扶起来搂在了怀里,“我们回家去。”

“嗯,好。”裴行韫仰头看着他笑。

闵冉心疼至极,抬手去拭她脸上汹涌的眼泪,却怎么都拭不干净,干脆搂着她任由她哭了个痛快。

重病撤去,闵冉放过了裴家其他人,裴半城与倪夫人的灵柩,由裴大郎扶灵,带回了瀛洲安葬。

江州未迎来新的刺史,如同先前裴行韫猜测的那般,大夏各州今年遭受了自然灾害,可赋税却不见减轻,加在百姓身上的赋反而更重,各地乱象四起,朝廷官员以及皇帝忙着平叛,裴半城的死连个水花都没有起。

杜相亦是焦头烂额,颍州同样受灾严重,盘算着能挪到颍州军中的粮草,怎么都维持不到明年秋收。

原本想着各州交上来的秋赋,能填补颍州军短缺的粮草,尤其是江州的秋赋,却没曾想闵冉直接上了折子,江州常平仓失火粮食悉数烧成了灰烬,裴半城怕担负失察之责已畏罪自尽。

他根本不相信江州的粮食会被烧光,气得直咒骂闵冉狡诈,杜成的求援信雪片般飞进相府,他再三权衡之后,直接给杜成下了密令。

大夏兴庆八年,杜成领着颍州军前去攻打江州,在雍州迎上了江州军。

屋角的冰盆缓缓冒着寒气,张嬷嬷掀开帘子,屋外的热浪蓦地一下扑进来,她走进来举着帘子,闵三娘从她身后走了进来,曲膝施礼后举着手上的针线笑着说道:“先前去请教了小蓝,总算学会了双针,迫不及待拿来娘子面前献丑,想请娘子帮我瞧瞧,绣工可有长进?”

裴行韫招呼着闵三娘坐下,接过她手上的嫁衣仔细瞧了之后,抿嘴一笑,“我连双罗袜都做不好,哪能瞧得出什么好歹。”

“娘子给大哥做的那些就很好,大哥收到了不知会有多开心。”闵三娘自从闵冉出征以后,经常过来找裴行韫说话,一来二去她倒活泼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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