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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56)+番外

跟随元清的人都怕闹出人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邵敏。

由贵却在此时走出来,语气里饱含嘲讽:“我们也不逼他。你们谁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上来,也让他当靶子丢一轮飞刀,我们就放他一马,如何?”

人群霎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齐整整退了一步。

由贵笑道:“既然如此,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那少年走南闯北,最会看人眼色,知道此刻只能去求邵敏。此刻已趁乱闪到了她的身旁,无奈笑道:“救命。”

邵敏低笑道:“你就如我方才那般,不会有事的。”

那少年闻言也不论真假,已经猫一样闪身出去,钻回元清面前,笑道:“好。我既然敢用人做靶子,自然也敢给人当靶子。”

他自己是耍飞刀的,自然知道如何避开。邵敏已经给了保证,到时候若他避开了,元清还不依不饶,估计她会出头说话——就算她不出头,这满街百姓也是极容易煽动的。因此心里并不害怕。

他嬉笑着站到木板前,用薄绢绑自己的手,四下的胡人们已经敲了鼓开始揽客。他正要对元清说可以开始了,元清却已提了飞刀上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凌厉的扎了下去。

薄薄的刀刃连根没入木板里,铮铮作响。被切断的发丝仿佛过了很久才落到他肩头上。

少年一双湛蓝的猫眼向两侧望了望,只觉得太阳穴贴着的刀柄粗砺毛糙。

元清冷漠的望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少年强撑着,从木板前走开,在太阳穴上抹了一把,没看到血迹,这才笑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是谁告诉他,这个中原的小皇帝软弱无能很好欺负的?

人群静默无声,在元清走过去时,纷纷向两侧让开来。

蓝眼少年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忽然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他挥着手高声叫道:“美人!”

元清和元浚同时瞪着眼睛回过头去,邵敏见他们停了下来,略有些懵懂的望着元清。

蓝眼少年捂着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我喊美人,美人不回头,你们凑什么热闹?”

邵敏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叫自己——果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无奈的回头,元清先前不理她,此时却赌气拉了她的手腕便要拖走。那少年扬手笑道:“消寒节三天,我都会在这里卖艺,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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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礼部为由贵安排了馆舍,但他显然不是会乖乖待在屋里等宣召的使臣。他甚至未在馆舍落脚,就折往寿王府,与元浚喝酒去了。

这两人一别大半个月,再碰面时一直忙着赶往汴京,也没得放纵。终于在路上与祭天归来的元清碰了面。此时得了闲暇,原本打算一醉方休的。

之所以酒喝到一半溜出来——因为元浚忽然想吃遇仙楼的醉鱼,而由贵听说这一日全汴京的美人都会盛装出门,有时后宫妃嫔也会乘坐香车出宫消冬。

一人贪嘴一人贪色,结果就遇上了贪玩的皇帝和皇后,不得不跟上去。

元浚兴致寥寥,由贵却饶有趣味。

元清硬拽着邵敏前行,却不肯跟她说话。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

邵敏知道自己不该以身犯险,也不能怪元清生气。可是有时候兴致起来了,真的想不到太多。

她当年被调整成小萝莉跟着组里一群人天南海北流窜时,就遇到过这个杂耍班子。那个时候那个蓝眼少年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已经耍的一手好飞刀,却只能天天在后台对着草人练手——尽管杂耍班子人人都说他神技,却没一个人敢给他当靶子。

邵敏曾亲眼见他无聊时向空中撒一把铜钱,然后丢一把飞刀穿过铜钱孔,一枚不落的把铜钱全部钉在树上。那技术就跟动漫里的忍者一样神奇。

她实在不觉得他会失手在自己身上扎洞。

何况当初她就已经给他当过一次靶子了,一回生二回熟,实在没太多好顾虑的。

当然,她不能这么解释给元清听——否则若元清问在是哪儿遇到的,她能说是在希提王庭乌尔坚吗?

邵敏略有些无奈,便学着肥皂剧里的校园恋爱模式,握着元清的手晃了晃,道:“我错——”大概是她动作太僵硬了,语气也不够娇软可怜,元清没等她说完已经回头道:“暂时不要跟朕说话!”

——好吧,他一贯是只许自己卖萌不准别人撒娇的。

邵敏叹了口气,不再做无谓的尝试。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人山人海的御街,走到金水河畔来了。

汴京人爱玩,临水的地方便有很多摊位和店铺,平时相当的热闹。但是贺冬假里人人都挤到御街上去,摊位主们也换了地方,店铺更是早早的打烊。这里便清冷得几乎没有人气了。

风吹过来,柳枝上簌簌落雪,地上也扬起了白尘。邵敏略觉得有些冷。

他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从金水河过了桥一路往北,便是大内东华门。邵敏本以为这是要回宫了,谁知元清却忽然道:“四哥,你把马拴在哪儿了?”

“在香粉铺前面的柳树上。”元浚指了指,道“那边。陛下,天黑路滑,您又不善骑马……”

邵敏愣了一下,攥住了元清的手,道:“不要胡闹。”

元清道:“皇后那才是胡闹。朕是男儿,骑马没什么不对。”

邵敏拦在他身前,语气软下来,劝道:“等明天,天亮了,雪稍化一些……”

元清抿了抿嘴唇——他祭天归来,见到元浚和由贵纵马的英姿,不由心生向往。但他少时学骑射,元宏便跟他说过,圣主不在马上治天下。骑射之事他略懂即可,不必精通。若要皇帝亲自执鞭驱掳,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又说声色犬马,是言官们最爱挑刺的地方,他稍有沉迷便会不胜其烦,其实还是不会的好。

因此元清一直克制着。今日出宫已经破戒,明日言官必定要怒其不争呜呼哀哉,他何不干脆放纵到底,也纵马扬鞭一回?

平时若邵敏不答应,他自然会忍下来。但他现在憋了一肚子气,很想让邵敏也试试提心吊胆的滋味。因此有些犹豫。

却不想由贵已经接了马牵过来,见邵敏还不放行。便倚马而笑,道:“皇后娘娘,您的陛下是一只小豹子,别总用养猫的法子。我跟他这么大时,雪天里能骑马空手逮兔子,没什么可怕的。”

邵敏眼见元清已经有了攀比之意,不由恼怒的瞪向由贵。

“陛下读书破万卷,王子殿下您在陛下这个年纪,认得几个字?”

由贵笑道:“这就为难我了……我们的文字还是一百年前,国师仿照你们的字造出来的。到现在也没写够一万卷书。”他伸展手臂像是要把什么展示给邵敏看,“皇后娘娘,这里这么多高手,不会让您的陛下有什么闪失的。”而后迅速返身托着元清胳膊,把他抱到了马背上。

邵敏几乎没冲上去踢他,却也怕惊了马,不敢再拦。

她见元清脚下乱踩,忙上前帮元清调整马镫的高度。由贵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笑问:“皇后娘娘骑过马?”

邵敏不理睬他,只抬头对元清道:“不要太快,只许跑一会儿,感觉不好就喊人。”元清坐在了马上瞬间便目光明亮、意气飞扬,他见邵敏还在罗嗦,就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朕还没原谅皇后,回来是要算账的。”

由贵为元清理了理缰绳,笑道:“抱紧了。”

马忽然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元清惊了一下,身上一晃。邵敏下意识揪住衣服,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待元清适应下来,腾出一只手挥了挥,她才觉得满头冷汗。

她瞥了由贵一眼,只见他目光里全是玩味,根本是看戏的表情。心里不由更加厌恶这个人。

邵敏其实有些怀疑由贵的身份——因为他太没心没肺了。

按说一个部族被掳、部下被杀,屈辱的逃往敌国、臣服于人的天之骄子。就算碍于自尊不肯开口借兵,怎么也不该这么悠游。

冬至月底的时候,边疆捷报传来。希提大败而归,被一路追击,仅右相带着数千亲兵逃回王庭。据说由贵闻讯时正在喝酒,听过后只笑道:“老匹夫,当有此败。让他逃掉,也是守将无能。”似乎他的敌人就是那个战败的右相一般。

邵敏在跟彩珠她们联络时提到这个人。彩珠说,也许他天性阔朗、乐不思蜀呢。可邵敏下意识觉得他不是阿斗一流。

本来蓝眼少年所在的杂耍班子常年出入西域诸国的皇宫王庭,许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但那个说会在御街等她三天的少年,在当天夜里收了工便逃之夭夭。原本贺冬假第三天的宫廷宴会他们该来献艺的,结果却开了天窗,让南采苹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

无论邵敏怎么讨厌怀疑由贵,都不能阻碍元清对他的亲近。

这个异族来的王子似乎天生便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几乎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迷上他。男人们爱跟他喝酒逛花楼,女人们则晕头转向的追着他送帕子和吃食。

其万人迷的程度,简直要让邵敏怀疑他是荷尔蒙体质。

真正排斥他的人,只有邵敏和南采苹。邵敏排斥他,大概是气场不和或者生物本能。而南采苹排斥他,单纯是因为——由贵的审美很大众,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汴京城最貌美多才的女人,而后便肆无忌惮的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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