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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57)+番外

南采苹跑来寿成殿哭诉的时候,邵敏不由有些可怜她——宫里流言凶猛,南采苹快被由贵害死了——或者是先被逼疯?

尽管准由贵出入内廷多有不当,正该皇后劝谏,但此时邵敏自保无暇。

——出宫游玩回来,因为后面还是贺冬假,言官们的愤怒并没马上到来。

但是贺冬假一结束,折子便铺天盖地的砸来。大旨就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皇后却要以身犯险,实在让臣等惶恐不安。臣等无言面对先帝社稷blabla……但历代朝堂都有忌讳——不怂恿废后,所以他们只能叩头自残,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集体要求元清罢免自己。

虽然很想,但元清当然不能把他们全赶回家种地去。

如此闹了小七天,元清无奈抛出罪己诏一招,风波这才平息下来。

而邵敏也自觉给自己禁了足,闭门思过。

因此这几天元清便一直没来寿成殿。

入了腊月,邵敏禁足着,虽也尽量多处置些杂务,更多露面的事还是落在了林佳儿身上。

平时的时候南采苹都会来陪她说话,但她一开始主事,南采苹便避嫌一般来得少了。而碧鸳虽然忠心体贴,却终究没有南采苹那种本事,根本帮不上林佳儿多少忙。林佳儿又只信碧鸳,只能事事过问着。

她本就虚弱,这些日子又被孕吐折磨得吃不下东西,如此操劳了不过几日,便再次病倒了。

碧鸳急的不行,对林佳儿道:“我去请南美人来。”

林佳儿虽弱得走路都难,却心里敞亮,只笑道:“这几日你软钉子还没碰够啊,非得再吃她一颗?她不会来。”

碧鸳道:“这种好事,哪有推脱的道理?”

林佳儿静了一会儿,道,“她是个聪明人。不想被我连累了……罢了,你去请皇上来吧。”

元清连着几天没见邵敏,只觉得心浮气躁,深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克制住,跟她溜出去了。恨不能钻个地洞到她殿里去私会。

因此听说林佳儿病了不能主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高兴——总算有借口放她出来了。他起驾去奉华宫时,脸上掩不住雀跃。碧鸳见了,不由替林佳儿觉得不值。

元清大张旗鼓去探病,林佳儿并没有出迎。

元清并不计较,一面命人去传太医会诊,一面亲自进去探视。

太医们来了,望闻问切,聚头商议了半晌,才去向元清回报。

只说是气血不足、体虚脉弱,要小心调养,不能再劳累了。

元清向太医们问话时,林佳儿伸手招了招叫碧鸳过去,道:“我有些恶心,想喝些凉凉的酸梅汤,要多放些木樨花。”

她难得想吃喝些什么,碧鸳闻言赶紧去煮,却没见着桂花,只能去御膳房讨要,不想御膳房也没有,只能再去找。

御药房煎药时间有些长,反而是午膳先传过来。

元清本没想到林佳儿会真虚弱成这个模样,来的时候只想着能见邵敏了,心里全是欢喜。但此时看到林佳儿病弱的模样,不由便难过和愧疚起来。因此留下来用膳,亲自盛了粥喂她。

林佳儿闻到饭味便犯恶心。她对元清一贯不俯就,伸手便推开了。

元清略有些恼,却没有发作,只说:“多少吃一点。”

林佳儿冷笑道:“陛下赐的东西,臣妾如何敢吃?”

元清怔愣一下,道:“什么道理?”

林佳儿斜望着他,半晌才目光含怨的垂下睫毛,道:“麝香。”

元清耳中一震,眼前便有些虚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辩解道:“朕,朕那时并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才……”

林佳儿冷嘲道:“第一次是以防万一,第二次呢?”

元清忍不住反驳道:“朕并不知道你有了身孕,又哪里知道你会在院子里跪一晚上?朕没有那么暴戾,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林佳儿凝视着他,好一会才垂下眼帘,笑道:“她说的果然不错。”她抬手盖住了眼睛,泪水瞬间便湿了枕巾,“不是你,那么会是谁呢?”

元清道:“什么?”

林佳儿低低的笑道,“我没有跪。那个孩子是被人毒死的。”她的笑声里已经有了些魔障,“有人给我下毒……陛下,您说臣妾不过两次承恩,已经有人嫉恨。皇后娘娘她专宠数月,会有多少人恨不能置她于死地?”

元清被他接二连三的自语震得有些发懵,一时还不能全盘接受,谁知林佳儿忽然便把邵敏扯在其中,“宫中盛传皇后娘娘上次染恙,其实是中了毒。看来已经有人对她动手了。”

皇后最新章节列表 前夕

等待南采苹和铃音前来见驾时,元清已经冷静了下来。

其实林佳儿告诉他的事并非无迹可寻。

得知邵敏与刘安时合谋骗他时,他被羞恼难过冲昏了头脑,忽略掉了很多事。但此时略一回想便明白,至少邵敏当时的痛楚不会是装的。而刘安时又是何等聪明的人,若邵敏脉象没问题,他自然知道怎么说才会两面讨好,何必非要给邵敏私下诊治,商量对策?

何况他三番五次的明示暗示,邵敏都一直在装糊涂。对他的感情邵敏分明是有意推拒的,回避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亲手打络子送他?

必然是邵敏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故意瞒着他一个人而已。

——邵敏始终把他当孩子一般照顾着保护着,却连这样的信任都不肯给他。

意识到这点,元清心里闷闷的疼了起来。

南采苹听说元清在奉华宫召见她,便知道是林佳儿对他说了什么。她来奉华宫的路上,心里已经把各种可能思索过了。

她这些日子在德寿殿使了不少钱,对元清的喜好、动向大致有了些把握。也明白了至少在眼下,邵敏和林佳儿的位子是她无法撼动的。她只能依附这两人,耐心的经营。

可惜她先前过于急躁,已经得罪了邵敏。尽管她多方弥补甚至讨好,但邵敏都冷漠以对,显然是不肯与她修好了。幸而邵敏性情优柔,又有些孤高和洁癖。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是断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南采苹倒也不怕她会怎么针对自己。

至于林佳儿,南采苹自认与她出身近似,遭遇也多有同病相怜之处,原以为能容易交心。事实上林佳儿对她也确实比别人亲近些,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林佳儿冰雪聪敏,又吃过暗亏,南采苹原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卸下心防。

——除非有谁生来便是太傅的孙女儿,无需待选固宠直接入主东宫。否则进了这皇城,谁能了无心机,轻易对别人剖心以对?

但是就算有如此出身和恩遇,又能孤高优柔多久?

进了揽枫院,南采苹抖了抖兜帽上冻僵的长绒,默默回望了一眼残雪覆盖下的宫宇——元清未及弱冠,而邵博已垂垂老矣。她几乎能预见到不久之后,那只惜羽的白凤遍身血污困苦挣扎的模样。

但这并未不能让她感受到半分快慰,反而让她觉得难过。她不由想起初秋烂漫烟雨中那个独倚亭上,漫不经心的品箫的男人来,若他不曾错口喊出别人的名字该多好。

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

南采苹与铃音跪了很久,元清才平静的问:“给皇后验菜的是哪个?”

南采苹听后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瞬间已经白了脸色——验菜是为了试毒,元清问这个问题,显然是怀疑有人给邵敏下毒。她当初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后来又自立门户,这种喧宾夺主的行径最为当主子的忌讳。若邵敏中毒,显然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她。

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邵敏有意嫁祸她。但她很快想到,邵敏要捏死她有无数更方便稳妥的办法,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她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元清的脸色。但从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她能听出他是在故作平静。内心还不知如何震怒。

“回陛下,”她尽量抢在铃音之前开口,“最初是娘娘身边的蔡尚仪。但娘娘不爱用人试毒,便改作银针。蔡尚仪出宫后,臣妾与铃音贴身伺候,是臣妾验菜。娘娘宅心仁厚,臣妾却不敢怠忽职守,除了养病时不能近前外,都是亲口验菜的。陛下为何如此问?”

元清并未答话,只转向铃音,问道:“你说。”

铃音也吓得有些傻,强作镇定道:“确实如南美人所说。如今验菜的是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

“娘娘不准奴婢经手……只在陛下来的时候,娘娘会亲自验菜……”铃音停了一会儿,语气略有些激动,“是有人给娘娘下毒吗?娘娘她可是怀……”

“她是在保护你。”林佳儿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倦倦的倚着枕头,发髻半堕,面色苍白,一双眸子越发漆黑泫然,“她不要你碰,是怕她有什么万一时,你摆脱不了干系。”

而后她冷笑着望向元清,“陛下召她们两个来奉华宫,是想问出些什么?”

元清回头,见她素净虚弱的模样,终究还是无法对她发脾气,便道:“来人,将这二人押至掖庭……”

林佳儿抬手打断了他,笑道:“陛下把她们传来奉华宫,皇后娘娘若跟臣妾要人,臣妾怎么说?”

元清凝视着她,眸光转深,“朕自然会亲自向皇后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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