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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70)+番外

邵敏沉默了一会儿,厌倦的挥了挥手,“陛下这点聪明还是有的。”

——如果没有,也只能说她遇人不淑。

他想要验证她的忠贞,她由他。可是感情上的试探与考验,从来都不会是单方面的。

但是也许她给他的考验太大了些。

因为她自己随便回忆一下,都能一把一把的抓出会让人误会她与元浚暧昧不清的细节。甚至除夕前一天,元清还在她面前碰到了元浚派来的人——而元清当时为了证明她的清白,甚至不惜伪造她的手书。被背叛、被愚弄、被欺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负面信息在他哪里可信程度也许会翻倍。

只怕那些事在元清心里的种下的小疑虑,在经过南采苹的刻意引导后,此刻正蓬勃的萌发,已经长成了盘根错节无法拔除的猜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她单单以为元浚只和南采苹有资金往来,真是太蠢了——或者说,太把元浚当正常人了。

邵敏开口叫住了铃音:“顺便替我给陛下带个话吧。”她头昏脑胀,闭目养神了片刻,道,“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疑虑可以直接来问我。我言无不尽……”

她觉得自己还是该加把劲争取一下——毕竟小正太他娇软好捏别扭讨喜。而且,敢在熊掌前把她扑倒的男人,也许终此一生她都不会再遇到了。若因为些三流的伎俩错过了他,简直是坑爹。

时隔小半年,元清终于从刘安时口中得知了邵敏“中毒”的真相。

果真如南采苹所说,不过是一些扰乱脉象的药,目的只是让邵敏不能侍寝。

但不管是不是邵敏自己下的,她无疑都顺便利用了这个机会,让元清不敢碰她。就算她不是为了元浚,也必定是为了其他什么人——否则她都已嫁给他了,为何还要守身如玉?

元清心里难过,越发沉默不语。连发脾气的心情都没有,只挥了挥手,让刘安时退下。

他手指上卷着邵敏送他的络子,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铃音把邵敏的手书送来时,元清道:“朕不看了,拿回去吧。”

铃音见了他便有些胆战心惊,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有话带给陛下。”

元清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起来,翻了翻铃音呈上来的东西。

然后一眼就看到那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当即便再次蔫吧下去,“让皇后好好休息。朕……稍有些忙,过两天再去看她。”

他话没说完,外面已经通禀“皇后驾到”。

元清心里明明是怨她的,可是听了这话竟然觉得心虚,下意识就想找地方藏起来,各种边边角角找了一圈,最终还是再次学鸵鸟,用被子蒙住了头。

邵敏扶着个宫女的胳膊,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她是那种轻易不生病,病来如山倒的人。不过一次小小的感冒,只觉得头重脚轻,双腿虚软,眼前一阵阵发黑,站都站不稳当。

平日里她来找元清,不用走到门口元清便已经殷勤的扑出来见他。今日一直曲曲绕绕走到他床前了,他却蒙着被子假装自己是枕头——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南采苹的话只怕他已信了一半,只是他对她的感情过于不对等,狠不下心伤她,只能郁卒憋在心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零零碎碎的压抑着,有朝一日爆发出来,恐怕要十倍反弹到邵敏身上去。

邵敏扯了两下被子,没拉开,自己反而脱力倒下去。

干脆便在他身边躺下,问:“南采苹说了什么?”

床上那个龟壳僵了一会儿,终于立起来,露出脑袋身子。

铃音和王聪明见此情形,赶紧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她说皇后与寿王有私……”

邵敏道:“她胡说。她空口无凭说这么一句,你就信了?”

元清愣了愣——邵敏否认的太顺口了。

“她——她说皇后不想侍寝,就给自己下药……”

邵敏叹了口气,开始脱衣服。

元清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蹭,“朕没有那个意思。敏敏不愿意,朕,朕……”

邵敏闻言果真停下来,揉着眉心疲惫的道,“瞧,我用得着下药吗?”

元清刚刚有些粉红泡泡的心瞬间被丢到尘土里踩了两脚,“……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总这么拿捏朕,朕也是有脾气的。”

邵敏道:“我自然知道,又不是没见过……我只是没力气了。你要还气不过,自己来脱。”

元清跪坐着,一动不动,只喘息里渐渐带上鼻音。

邵敏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初不愿意,是因为你还小。女子年十五及笄,男子年二十而冠,这之前都只是孩子。”

元清委屈道:“你就知道把朕当孩子,你自己才多大。”

邵敏掰着手指开始算,元清气不过,扑上来要她的嘴唇,邵敏笑着推他,道:“等等等等,先把话说清楚了。我总看你这么憋着……”她伸手捧住元清的脸,目光中笑容淀积,透出柔情来,“我心疼。有什么不能抹开说的?互相喜欢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把自己弄这么委屈,何必呢?”

元清伸出手指卷住她的头发,酝酿了好久,终究还是无法问出,她是否与元浚有过私情。

邵敏无奈,只能提起力气解开自己的衣带,而后吻住他,翻身将他推倒,像一只煮熟的青蛙一样压在他的身上,天旋地转道:“我不行了,剩下的你来。”

元清心里怨气早消得差不多,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伸手揽住她的后背,嘀咕道,“病了就好好休息,把朕说的跟禽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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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敏挣扎着从寿成殿赶过来,又跟元清折腾了一阵子,劳了神思,终于再也撑不住。元清见她昏沉得厉害,也不让她再回寿成殿,只让她在龙床上歇了。

元清不肯说出心中猜疑,邵敏不逼他,却也惦记着。

她迷迷糊糊睡着,隐约觉得元清是在给她喂药。她分辨不出是梦是醒,脑中全无防备,只觉得自己该告诉他些什么,便攥了他的手,道:“元清……”

元清太久没听人叫过自己的名字,不觉有些恍神。

邵敏梦话一般呢喃着,断断续续道:“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什么都不说,总要人哄着,都不要紧……我喜欢你……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你不明白,已经……”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混入鼻息,再听不见。

元清还端着药碗,身上晃了两下,汤药泼了一手,却没觉出疼。他将药碗随手一放,跪坐到床前,俯在她耳边,低声问:“为什么没有时间,已经怎么了?”

邵敏张了张嘴,元清忙慌张的凑上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邵敏没有发出声音,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元清攥着邵敏的手,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脑中清明如昼。

他先想到的是,难道邵博终于要对他下手了?可是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就算他不放心邵博,却也不得不承认,若邵博真有篡立之心,没道理要辞官去洛阳。当他还在内阁时,手执权柄,也不敢说能一定成功。何况如今远离京城、闲赋在家?元清对他的不放心,一如汉宣对霍光,只因此人活着便让他锋芒在背。

何况他也不信邵敏会帮助邵博害他。

但是为何都喜欢了,反而没有时间了?

他一遍遍回忆着与邵敏相处的点点滴滴。望到手腕上缠着的络子时,思绪忽然便停了下来。

邵敏说这是少时高僧所赠,据说能解百毒,她虽不信,却也一直带在身上。

——什么人才会对皇后尊位视若不见,对帝王恩宠一笑置之?

他一直都觉得邵敏过于淡泊了,对什么都没有执念,将一切都看做过场。她不做防备却也无法引诱,让人只能利用她天性的悲悯,用楚楚可怜的伪装来打动。

他知道这很荒谬,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想,难倒邵敏的执念不在红尘,她想要抛下他去寻仙问道?

难道这次出宫,她遇到了什么妖言惑众的老头子,对她说了些混账话,让她觉得机缘将至了?

元清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一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也觉得邵敏不是迷信之人。

但是他却不敢松开邵敏的手了,仿佛他松手了,邵敏就真会羽化登仙。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自己是皇帝。佛家有言曰,皇帝是现世佛;道家也说,天子承天应命;书中还记着,武后一道诏令,百花背时盛放。

因此他拽下几根头发系在在邵敏手腕上,又在她手背上盖了自己的私印。

做完这些,他忽的愣住,想起当年英宗皇帝如何求仙拜佛拜祭天地,甚至大赦天下、手刃亲子,试图挽留朱贵儿的性命,却最终未能如愿——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意纵有偏听,也不会偏向皇帝。

而他竟做这么蠢的事。

他将头发撤掉,又用湿毛巾擦去邵敏手背上朱砂。吩咐人照看好她。而后大步走出去,命人宣召中牟县随驾人等。

将所有人都问完之后,元清用手撑着额头静默不语。

那些人以为他要问罪,互相推诿陷害,说辞乱七八糟,却也能找出一样的地方来——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将疑绪引向邵敏与元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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