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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风(20)

作者: 要一只猫 阅读记录

那小兵没退下,又道:“王爷托我给你带了封信来。”

时洹笔停了停,说:“放这儿吧。”

小兵道:“王爷说里边有重要的事,他要将军尽快看。”

时洹微眯了眼,他的字写歪了。

小兵见他心不在焉的,半分没有搭理王爷了意思,便只放了信。他看这帐里帘子也没放下来,就说:“将军臂上伤吹不得风,可要再叫军医来看看?”

时洹摇头,“宋陌将军呢?”

“噢!”那小兵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事,忙道:“宋将军今日来不了了,宋夫人随军从檄城来,他告假陪夫人,说是今日哪里也不去。这、”

“哦。”时洹沉闷应了,重复了一遍,“陪夫人。”

小兵不明所以,他脑袋一转,想是素来以军务为重的逍将军不乐意宋陌这样因为家事误军事,他这样想着,又想起往日不辞劳苦的逍将军,便觉得时洹真是个以国为家的好将军!

心怀家国的逍将军把笔一甩,弄得案上点点墨,他沉着声,说:“宋夫人不过是专程送东西。十四部败退边外,饮风府被摧毁的边防线得加固,这些时日众将士辛苦了,东部此番既送了新袄来,发了吧,晚间给大伙都发下去。”

那小兵闻言,领了命,便退了。

时洹揉了信,看着右臂的伤发了会儿呆。

这场恶战打得狠,夏何和严故渊在后方观形势,时洹打前线,王威为辅,宋陌伏击,首战便是大捷。

可之后因着雪中难辨方向,战局一度陷入僵持。

时洹的伤是在风雪中过邬岭打入边外八百里敌营时,在马上被敌首掀下来时受的。

那人伤了他的右臂,时洹就剜下了他的头。

攻营一战北原边军击溃了十四部主力,最终拿回了饮风府防守线。

让邬岭北段重回大梁的怀抱。

夏何兼理安顿北原灾民一事,后又转手严故渊,如今已经回京,但是东线的宋陌留了下来,源于他与时洹意在杂糅两线阵型,试炼新军。他们战时的配合十分默契,二人皆是年轻的将才,便凑到了一起。

因着灾情,上头打下了许多尸位素餐不恤民生的官员,严故渊如今坐镇王府,与军中之士协理新下来的布政使行事,连着不大的齐王府都接济了不少流民。

北原的军报不时就要上达朝廷,但也近尾声了。时洹想着这回歇下来,就回南山。

他给千愫的信没能写好,也不知道右手的伤什么时候能好,他希望快点好,最好一点也别让千愫察觉出来。

这样想着,时洹清喉,出军帐往校场去了。

时洹一直忙到临暮时分才归帐,他在营中行了几步,听得人声攒动,当是时一人从他身边过,撞上时洹,那人手中提着的盒子摔落,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时洹愣了一愣,没顾上捡东西,待回神那人已经拾好东西欠身致歉走了。

时洹在药香中继续走,他眼睛无神,今天看着格外懒洋洋,可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下了。

人声攒动处,只一瞥,时洹便认出了。

那棚下聚着不少军中伤员,正排队看伤,千愫着素衣,显得单薄,她正给一老兵搭脉,手腕露着雪白。

怎会是千愫?

时洹当下就要过去,谁料迎面又撞上来一人,时洹侧眸看仔细了,就见一个老头拦着他,手捂着额,道:“好一个坚实的胸膛!撞得老朽头都昏了!”

时洹正捂着手臂,道:“贺先生?”

贺闻山笑了笑,“好小子,还认得我呐?”

“你、这……”一向不曾慌张过的时洹此刻竟不知怎么开口好,他掩着惊喜,说:“先生怎么来了?千愫也……”

“好啦,看把你急得,同是大梁人,怎得来不得吗?”

“自是来得。”

怎么会来不得?

若是可以,时洹希望自己去哪儿都带着千愫,可是只要在外,他的身边就是危险,时洹此时立刻就想去见千愫,去握她的手,把她抱走。

但是他没去。

“想去?”贺闻山觉得这年轻人够能忍,也是不容易,“又因为这伤不敢去,多谢我拦着吧?”

时洹把氅衣拢好,道:“我无事。你们怎会在此?”

贺闻山道:“说来话长,总之是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美事就是了。”

时洹听这话,警惕起来,“嗯?遇着什么事了?”

“无事无事!”贺闻山赶紧消了时洹的担心,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将军姓宋?说起来其实就是我与徒儿一次偶然救了这宋将军的夫人,然后听闻她一行要往前线来,想着既要看顾这夫人的病,又念着我徒儿实在久未见你,怕她思念成疾,我便主张跟来了。娘的,一路马车,可颠死我这老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