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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140)

心儿伸了另一只手抚上冷落的面庞,低声道:“公子,你既说已与家兄见过面,不知可曾与他交了手?”

“交过。”冷落偏了偏头,将脸颊贴在心儿软软的手心上。

“那么家兄的功夫几何公子应该心中有数罢?”心儿抿了抿唇,“家兄的这一身功夫,皆是老爷子亲身所授,老爷子城府极深,想来不会把毕生所学毫无所遗地尽数传给家兄的,也就是说,老爷子的功夫更在家兄之上,倘若公子没有把握在百回合内打败家兄,那么就不必去想在老爷子手上走过十招了。”

冷落挑了挑眉:这个老爷子究竟是何许人也?那明月夜的功夫便已经是一等一罕有敌手的了,若这老爷子的功夫比他还要高出许多,那还能高成怎样的程度呢?就当真无人能斗得过他么?

“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弱点的,”冷落道,“心儿,我需要你把老爷子的一切都细细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找出能够制住他的方法。”

“我对他了解甚少,他总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现,高矮胖瘦和声音都很难做准,性格也是捉摸不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心儿将目光放向窗外,“他是个奇才。”

冷落起身,坐到心儿身旁,听她继续说道:“在他手下像我们这样的卖命者还有很多,全都是被他捡来的孤儿,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专长,在各个领域为他做事。譬如我,我不会武,但是略通医术,这医术便是老爷子教的,除此之外还有专长奇门遁甲之术的,专长买卖经营的,专长琴棋书画的,专长鉴宝的,专长建筑的,专长武学的……所有这些,全是他一人亲自传授!”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甚至连他每每出现的时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都不知道,我和家兄自从被他收养就被安排在深山里的一间柴屋生活,他每隔几日便来给我们授一日业,直到我们具备了能够完成他所交待的任务的能力。”心儿说至此,轻轻叹了口气,“公子若想了解关于老爷子的更多事情,只怕要去问家兄才行了,家兄同老爷子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要多很多,且看得出来,老爷子对家兄很是器重,就怕家兄不肯与公子合作……”

“我要见令兄。”冷落语声坚决,“心儿能否带我去你们的落脚之处?”

第121章 心狠手辣

“公子,”心儿一听冷落此言不由有些发慌,“家兄的脾气你有所不知,你这般突然前去,恐会激怒于他,还是、还是算了罢……”

“心儿,你若为难,便替我转达罢,我需要与他谈一谈,他只能同官府合作才能尽量减轻罪责,我希望他能暂时放下成见,大局为重。”冷落握住心儿的手,藉此给予她勇气。

“我尽量一试。”心儿垂下头,望住冷落温暖有力的大手。

重要的话似已说完,可更重要的话还有满腹未言,两个人默默相对,太多相思无从诉起,太多依恋欲说还难,就这样过了良久,心儿终于狠了狠心欲起身离去,却被冷落忽地一把抱在怀里,低下头来吻住了双唇。

心儿心中一阵抽痛,便也用力地回抱着冷落,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他亲近,也许下一次被他拥在怀里的将是她的尸体,珍惜这最后一刻罢,如果终将失去。

从碧螺小筑里出来,冷落目送心儿转过巷子方才离开,他答应了心儿不跟去她的落脚处,所以只好任她独自离去。

心儿快步疾行,心里已经在发愁待会儿回去要怎么同明月夜解释了,眼看再拐过一个弯去就是所租住的那所院子,心儿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许是出于从小生长在野外与野兽为伍的直觉和敏感,她总有一种不祥且危险的预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心儿停下脚步,回头向身后看了看,偌长的一条街,几乎没什么行人,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似乎并无蹊跷,她顿了一顿,继续前行,然而本该向左转的时候她却拐向了右边,才要掏出脖子上那枚银哨子便被人点住了穴道,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再动。

一个人从身后转了过来,体态偏瘦,面如青玉,一双细眼满带着冷峻与轻蔑地瞟在心儿的脸上。

“岳心。”他道,声音低沉,“你这是要回去藏身之处么?”

心儿心中一惊,这个人她不曾见过,可他却知道她其中的一个化名,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并未点你的哑穴,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这个男人冷冷盯着心儿,“叶月明和姓沈的现在何处?”

“小女子不明白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心儿开口,还未及说完便见眼前一花,一只大手骤然出现在脖颈上,并且狠狠地箍住,几乎令她喘不上气来。

“我不需要听你的废话,”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多说一句没用的我便捏断你一根骨头。说,叶月明和姓沈的现在何处?”

心儿紧紧抿住嘴瞪着这男人,她知道这一回遇见了狠角,索性一言不发任他怎样。男人见此情形不由冷笑一声,伸手扯过心儿腕子,只略略动了动指头,心儿便觉手腕处一阵剧痛传来,却是腕骨被弄脱了臼。

心儿的额上瞬间疼出了冷汗,然而她还是死咬着嘴唇一声没吭。男人盯着心儿,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不说,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回答我,那两人现在何处?”

心儿闭上眼睛看也不看他,便听得“咔叭”一声响,腕骨果然被这男人弄得断了,剧痛几乎令她晕厥过去,却仍是忍住没有出声。

“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令你疼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男人声音寒意透骨,“在我手下还没有能撑到最后拒不招供的犯人,你确信想要试上一试么?”

犯人?这个男人也是官府中人?他也在调查盗宝案?怎么没听冷落提起呢?心儿咬紧牙关仍不理会。

“其实对付女犯也没必要用太过严厉的手段,”男人语声中忽然带了笑,“我们有一个牢房内关的都是十几年以上牢狱之刑的男犯,这些男犯入狱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七八年都没有碰过女人,所以我只需把你推进那牢房内……唔,人数大约有三十几个罢,你猜猜后果会怎样呢,岳心姑娘?”

心儿禁不住双唇颤抖,却不是怕的而是气的。这个无耻的男人,亏他身为官府中人,居然——居然会想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来逼供!若他真要这么做,心儿宁可一进牢房便一头先撞死。

这男人许是猜着了心儿所想,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到时只怕姑娘你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呢,禁欲七八年的男人几乎可以被称为野兽了,他们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机会的——你真想让我如此做么?还是痛痛快快地回答我的问题?”

心儿睁开眼睛冲着这人嫣然一笑,声音因手腕的疼痛有些颤抖:“你不过也就这点本事了不是么?砍头又怎样?受辱又怎样?千刀万剐又怎样?谁都会死,结果都是一样,我又何必在意过程?你可以省省力气了,否则最终被我证明了你的无能,只怕你那时将无颜立世。”

“好厉害的一张嘴。”男人冷笑,一把捏住心儿两腮,“只不知若是将这满口银牙一颗颗拔去会不会还这般牙尖嘴利呢?”

心儿狠狠地冲着面前男人的脸唾了一口,男人偏头轻易避开,甩手便是一掌,正打在心儿的颊上,心儿被打得跌了出去,一头撞在路边石牙子上昏了过去。

男人摇了摇头,自语道:“总有人冥顽不灵自找苦吃,何必非要用刑才肯招呢?还得费我一道手续。”说罢走上前去,毫不怜香惜玉地弯腰扯住心儿头发将她拽起来丢在背上,几个纵跃后便消失无踪了。

心儿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在这三九严寒天浑身被冷水浸透的滋味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心儿瑟瑟发着抖,睁眼看时已是身处牢内,人被捆在柱上,麻绳深深勒进肉里,面前站着将她打晕的那个男人,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像是他手下的人在四周环伺。

“岳心,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男人淡淡开口,“叶月明和姓沈的现在何处?”

心儿笑了一笑:“大约在刨你们家的祖坟罢,你可以回去看一看。”

“臭丫头!还嘴硬!”旁边的一个忍不住喝道。

男人将此人制止,不紧不慢地转向心儿:“剪十指,毁容貌,骑木驴,或是……入男牢,这几样你选哪一个呢?”

心儿闭上眼睛,脑中是与明月夜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欢乐的,难过的,艰苦的,坎坷的,情深的,意浓的……她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比她的生命还重要的男人,他们约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今她却要先他一步去了。

原谅心儿,夜。

心儿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根。

冷落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将目光放向书房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陈默同高兴对了个眼神,小心地问道:“头儿,你确定心儿姑娘能说服那个叶月……明月夜同我们合作?倘若不能,我们是否要先将心儿姑娘抓捕归案呢?”

冷落收回目光,只淡淡道了两个字:“是的。”

“那个明月夜轻功绝顶,来去无踪,恐要捉拿他不是易事,不过……若将心儿姑娘当作诱饵,或许机会更大些。”陈默边说边看着冷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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