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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19)

明月夜显然正在恼怒中,瞪住丁香咬牙说道:“你可知那个女人抱着什么鬼心思?”

“哪个女人?”丁香一时反应不过来。

“徐氏!”明月夜更加火大。

“嚷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丁香反而不急,慢条斯理地道。

明月夜最拿丁香没有办法,见她这样除了自己憋气外也说不出别的,只得窝火地道:“那徐氏今儿在床上对那个姓陈的说——要让姓陈的将你收了!”

丁香讶然地睁大眼睛,小手下意识地攥了攥自己中衣的衣领儿:“为什么呢?”

“为了同姓陈的做交易,用你换她搬到宝贝附近住去!”明月夜怒声说道,“臭婆娘!想儿子想疯了!”

丁香一转念,不由抿嘴儿笑道:“只怕也不单单为了这个。我是徐氏房里的人,徐氏早已觉出陈老爷对她日渐冷淡,便想用我将陈老爷的脚绊住,这样就算她怀上了身孕也不用担心陈老爷会宿到别的姨娘房里去,而我是她的丫头,自然何时都得唯她命是从,如此一来她既留住了陈老爷又能掌控我,正是一举两得。”

明月夜大手盖到丁香头上,怒瞪着双眼:“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白天我不能潜入陈府守在你四周的,万一那姓陈的人渣白天里对你——你要怎么应对?!”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呀,那宝贝不是还没有线索呢么?”丁香眨着眼睛看着明月夜。

明月夜冷哼了一声:“你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线索了,剩下的交给我就是。”

“什么线索?”丁香忙问。

“那姓陈的方才说走了嘴,他说他从小就睡在那宝贝旁边,我只需查出他小时候睡在哪里就可以知道宝贝的藏匿处了。”明月夜冷冷挑起唇角。

丁香一阵兴奋,拍着明月夜肩头道:“回去!让我回去!明儿我就把他话套出来!”

“回去个屁!”明月夜一瞪她,“你再也不许回去了!给我老实在客栈里待着!”

丁香气得一把捏住明月夜的脸颊:“那好,我倒是问你,即便你打听到了姓陈的宝贝藏匿处,你又可知他把钥匙藏在哪里么?”

明月夜拍开丁香小手:“这你可以不必操心了,那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丁香瞪了他一阵,见他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只好叹了一叹:“也罢,听你的。但我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罢?上一次在齐府是万不得已才闹了个失踪的,我一直担心会给官府留下调查的把柄,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上一次?你还提上一次!”明月夜又添了恼,“若不是你拦着,我早把那姓齐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了!”

“这样的夜壶你倒是肯用啊。”丁香翻给他个白眼儿。

上一次在齐府也同今日情形差不许多,那齐老爷趁丁香换衣服时闯进屋来欲施兽行,被丁香用茶壶砸破了脑袋,因齐老爷是个惧内的,此事便一直不敢对人提起,丁香也一直瞒着明月夜,直到明月夜将宝贝拿到了手。丁香还未来得及像以前几次一样来个自赎其身的戏码,那齐老爷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威胁丁香当晚便须献身于他,丁香只好用了个下下策,当晚便让明月夜将她凭空从齐府带走了。至于齐老爷本就因此事心虚不敢使齐太太知道,所以丁香凭空消失一事该怎么圆谎自有齐老爷顶着,她无需操心,只不过这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让明月夜给知道了,死活要回去拧下齐老爷的脑袋,丁香好说歹说才给拦下。

这也是丁香为何要易容成容貌平平的样子混进陈府的原因,没想到还是没能避过同样的麻烦。

“不管怎样,”丁香道,“我必须得以赎身的方式离开陈府,绝不能再凭空消失。”

明月夜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想了一阵也只好答应,伸出根手指点在丁香额头上,表情凶恶地威胁道:“明天一早你就给我办赎身手续去!再不行我还易容成你老爹亲自去赎你!此事明天务必办完,否则,哼哼!”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次日一大早,丁香前往徐氏房中时豁然发现——徐氏居然早早早早地就带着望春出府去了!老天,她这是演的哪一出呢?后来还是听旁人说的,说徐氏突然想去城郊寺里进香,因路途较远,所以天没亮就起来了,只带了望春一个丫头和几个二门外的小厮,也没惊动丁香这几个丫头,此事老爷是准了的,太太刘氏那里也没拦着。

丁香不由有些为难,若等徐氏回来再说的话,只怕自己早便遭了陈老爷狼爪荼毒了。思量之下只好直接去找太太刘氏,想来她一直就忌讳自己,一旦提出自赎,应该不会横加阻挠才是。

然而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的巧,丁香掐算着刘氏差不多起床梳洗完毕的时间赶往明霞院,却被告知太太正在同老爷一起用早饭,一概人等不许打扰,丁香只好等在院外。好容易吃罢早饭,那来福家的又带着一干内宅管事过来回话禀事儿,刘氏又不得空。正在院外等着,忽见银杏儿跑来找她,说是水仙不小心摔伤了腿,让她回去先紧急治疗一下,丁香只好匆匆赶回紫霞院。待帮水仙处理过伤处重新来至明霞院时,却被告知刘氏已经出府去了,说是谁家员外喜得千金,那位太太曾是刘氏闺中好友,因而赶着亲自登门道贺去。

丁香轻轻拍拍脑门儿,无奈笑着往回走,如今急也急不得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回到紫霞院,将自己的东西悄悄打点妥,眼看就是午饭时候,见一个小丫头跑进院来找她:“做碗荷叶粥送到镶锦楼去!”也不知急个什么,摞下这句话居然就扭头跑了。

“丫头!是谁要的粥——喂!”丁香叫了几声没叫住,只好进了小厨房熬粥。就算已经准备要赎身离府,但在赎身之前她还是陈府的下人,如果这会子就摞挑子什么也不干的话,做为主人是完全有理由不允她赎身的。所以丁香可不愿因此而横生枝节,老老实实将粥熬了放在食盒里。

让谁去送一趟呢?水仙伤了腿,莲儿前几天就向徐氏请过假了,说家里老娘生了病,今天回家去探望老娘。银杏儿那憨丫头早就跑了个没影,哪儿也找不见她,若要指派个洒扫丫头或是传唤丫头去送,这又不合礼,于是丁香只好自己拎了食盒,一路往位于后花园湖畔的镶锦楼而去。

镶锦楼共高三层,楼下遍围垂柳,临水迎风,既敞亮又凉快。丁香敲了敲门,里面并无人应,只好推门进去。见一楼是个客厅,桌椅齐备,便将食盒放在桌上意欲悄悄离去,却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竟是陈老爷,立在楼梯上向下看了一眼,只淡淡道:“把粥拿上来罢。”说着转身重往楼上行去。

丁香犹豫了犹豫,伸手摸到领内那枚银色的哨子,转头再看向窗外,碧空白云一晴万里,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若明月夜来了只怕根本没有能够掩身之处。被人发现事小,事情闹起来才大!自己兄妹两个绝不能被人发现行踪和目的,否则……否则两人的未来将再无希望。

第18章 功成身退

丁香咬了咬牙,拎起食盒上了楼梯,循着陈老爷的脚步一直来至三楼,却见三楼原来是个下榻之处,屋内设着床椅桌柜,一应生活用品俱全。陈老爷穿着家常衫子,趿着鞋,很随意地一指桌子:“粥放那里罢。”

丁香将食盒放下,福了一福:“小婢告退。”

转身要走,却听得陈老爷在身后道了声“且慢”,只好全身戒备地转回去,见陈老爷立在窗边冲着她微笑:“丁香儿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的话,小婢今年一十六岁。”丁香恭声作答。

“喔!整整比老爷我小上二十岁呢。”陈老爷笑起来,“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十六岁的时候便在这个楼上日夜攻读,可惜天资有限,终究没能考上个功名。如今年华已逝,只能做个满身铜臭之气的商贾,终日埋在酒肉堆里,实在可叹。”

但闻此言,丁香心下一动,不由抬起眼来望向陈老爷:“老爷小时候就住在这楼里么?”

陈老爷直直地看着丁香的眸子,那水灵灵的光晃得他心中直痒,咽了咽口水方才答道:“是啊,老爷我从四岁时起便下榻在这楼里了,一直到成家。喏,这床便是我以前睡的床,还有这柜子,这书,多年来一直未变。”

丁香闻言心中暗喜——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宝贝铁定就在这楼里了!接下来就是它藏匿的位置以及钥匙的所在!到了这个关口丁香已经不想后退了,眼看就要成功,绝不能让这难得的机会轻易失去!

丁香环顾四周,装作好奇打量的样子:“这楼建成了多少年了呢?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呢。”

“是啊,建成至今已有四十年了,在我小的时候翻修过一回,如今虽然旧了,但也十分经用。”陈老爷感叹着,脚下却挪着步子不动声色地接近丁香。

“说到旧房子,”丁香眉眼弯弯地笑着看向陈老爷,陈老爷只觉一阵神摇魂荡,“小婢家就是一套极旧的房子,也是用木头搭的,墙板上千疮百孔,小婢小时候呢就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藏在地板下面,什么小木马呀小风车呀,时日久也就忘了,后来长大偶然有一次发现,只觉得儿时时光又在眼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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