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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吃才会赢(222)

通到后院的穿堂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看样子连郎中都是早就准备妥了的,这么快就来了。罗扇没了丁点儿力气,把头垂在凳子旁,心里不住祈祷着金瓜要挺住。

脚步声进了院子,却似来了不少的人,就听得一个声音清朗朗地笑道:“好家伙,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呢?我还道深夜造访太过失礼,正想着怎么赔罪,不成想你们这儿竟是这般热闹,敢情儿我还来巧了!”

――这声音――罗扇从没这么讶异过,抬起头来望向说话之人――方琮。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这,这说不通啊!是谁也不该是他啊!真的只是凑了巧吗?罗扇看见了方琮身后的绿田,正冲着她做着安慰的表情――真的是方琮?!这也太离奇了些吧……

方琮身后跟着十几个人――这一回却不是油头粉面的娈童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壮丁跟班,个个虎背熊腰,横眉冷目地立在那里,把一干绿院的丫头吓得挤作了一堆。

孟管事自是识得方琮的,当然不敢怠慢,早便起身相迎,心下也是疑惑他的突然来访,面上却带着疏离有礼的笑意,行礼道:“教方少爷见笑了,不过是些琐碎家事,奴婢正在这里管教下头,不成想冲撞了方少爷,还望少爷见谅。不知方少爷此时光临有何要事?我们大少爷近日不在府中,若需传话可交待绿院的丫头们,待大少爷回府后可为少爷转达。”

方琮看也不看罗扇一眼,只管笑着道:“若非有万分火急之事,我也不会深夜冒昧登门――这绿院里是有个叫小扇儿的罢?我就找她,请管事叫她出来,我赶紧带了人走,还有事要办,耽误不得。”

孟管事一听便更是疑惑了:这方琮不是一向只喜男风的么?几时又同小扇儿那丫头搭上了?太太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也从没递过这样的消息,难道这丫头的本事已经大到如此地步,连方琮这种人物都能收为己用?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孟管事暗道事情不妙,一行给身边心腹婆子施眼色一行冲着方琮赔笑:“爷既有急事,我们自当全力配合,只小扇儿这丫头才刚犯了事,正依着府规领责,面目不整的,大晚上再惊了爷,还请爷至上房喝盏茶稍待,奴婢叫她去换过衣服打理整齐再随了爷去,可好?”

旁边的婆子收到孟管事眼神,悄悄地挪动脚步往穿堂方向过去,穿堂通往前门,孟管事是要她赶紧去紫院通知卫氏,然而婆子才一从穿堂出来就被人一记闷棍打得晕在地上,暗影里一个汉子咧咧嘴,低了声嘟囔:“又让方爷忽悠了,以为带着弟兄们来是闯龙潭虎穴的,没想到沦落得对个糟婆子动手……”

方琮正在里头笑:“管事不必客气,区区一个丫头片子,模样儿再惨也不至于吓得方某夜里不敢睡觉,我的事十万火急,容不得再耽搁,这就可以走了,有得罪之处,容方某日后登门负荆请罪。”说着只作随意地冲着丫鬟堆儿里点了两下,“你们两个,把那个小扇儿带出来,我这里都是男人,不好碰你们姑娘家。”点的却是绿萝绿蔓。

孟管事心知夜长梦多,今儿这差使若不能办成,卫氏那里她可不好交待,说不得几辈子的老脸就丢光了,因而暗自一咬牙,看了眼罗扇身旁执棍的婆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解下来交给方少爷带走。”

那两个婆子即刻明白了,抢在绿萝绿蔓走过来之前丢下棍子去给罗扇松绑――孟管事这次来是做了多手准备的,棍子打不死还有藏在执棍婆子镯子里的毒药,毒药用不成还有隐于袖口内的一排钢针――反正今儿这三个丫头左右难逃一死,区别只是死前受哪种罪罢了。

两个执棍的婆子都不是傻的,当然明白孟管事的意思:小扇儿绝不能被方琮带走,所以――现在就让她死。一名婆子腕子上带的银镯子是经过特制的,里头中空,藏着吸入即死的剧毒,外头雕着缠枝莲花纹,轻轻一按那莲花,便能令镯子打开个小口,只要动作隐秘地往罗扇鼻下一凑,顷刻间就能让她翻着白眼去见阎王。届时只说她是受了几棍没撑住,方琮总不能客大欺主地要求为一个奴才验尸鸣冤罢?

而之所以一开始不用这剧毒,当然是为了堂而皇之地坐实罗扇的罪名,以令卫氏的这一局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好堵住白大老爷回来后的追究。

两个婆子上来给罗扇松绑,一个掩护,一个去拨弄自个儿的镯子,手指才刚摸上镯面儿,一条胳膊就从身后过来拨开了她,却是方琮挤上来,蹲身在罗扇面前望着她笑:“我这事儿急得火烧屁股,先问问你,你一边儿答着一边儿跟我走,耽误了我的事,可不是一顿棍子就能抹过去的,听明白了么?”

罗扇自打方琮进了院子,一直强撑着的精气神儿就散了架,此刻人已是奄奄一息,强逼着自己别晕过去,气虚地应着:“明……白了……”

“我问你,那道煎炒烹炸八大碗的做法是怎样的?你给爷细细讲来……”方琮待绿萝绿蔓赶过来了,便站起身让出地方,由她两个给罗扇松绑。

罗扇心道什么乱七八糟八大碗,这位方爷还真能随口瞎掰,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方琮,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只用口型和他道:“救金瓜……”而后就真气涣散,彻底人事不知了。

孟管事在旁边心急不已,暗骂那去请卫氏的婆子办事不利,这会子居然还没有人过来接应,总不能当真就让方琮把人带走,思来想去索性一咬牙,走上前来将方琮拦住:“方少爷,这丫头已经晕过去了,您这事儿再急也得等她醒过来才能办不是?正好方才奴婢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您不妨先等一等,待郎中来了先将这丫头弄醒转,您再带她走也不迟,否则您这会子带她出去了,一样也得请郎中来,反而耽误时间,您看呢?”

方琮一挑眼儿,似笑非笑:“爷的府里自备郎中,比等你们郎中过来不快么?这便走了,莫再耽误爷时间。”说着便要迈步。

孟管事硬着头皮拦在前头不肯让开:“方少爷,小扇儿毕竟是我府犯了事的下人,您这样带走她,奴婢不好向上头交待,不若稍待片刻,待奴婢去回了太太请个示下,也免造成彼此间的误会,我们大老爷此刻未在府中,家里只有太太在,您这样半夜造访又带走府里的丫头,只怕传出去于您的名声有损,我们表少爷那里也不好同太太……”

方琮哈地一声笑了:“名声几两一斤?你想要,爷三文钱卖你十万斤!跟爷谈名声,真真是本城最大的笑话!你若不说这话还好,既这么说了,爷我今天还就非得把人带走不可了,我倒要看看谁敢跟爷谈名声!――来呀!”

众壮汉齐齐一声喝。

“家伙抄起来,给爷前面开道,不论男女老少,挡一个打一个,挡两个打一双,打伤打死,有爷担着!”方琮话落,众壮汉又是一声应喝,齐刷刷由后腰里抽出一臂多长的棍子来,这棍子却不同于那些婆子们手里的长棍,黑黝黝沉甸甸,实打实的铁棍子!方琮一指人堆儿里站着的绿田,“你找几个人,抬了凳子上那俩丫头一并跟着爷走!”

孟管事闻言快步上前高声叫起:“方公子!你这般做为忒没道理!这三个丫头均是我府下人,你凭何强行带走?!不怕传出去――”

话未说完,便见方琮冷冷一记眼神丢向旁边一名壮汉,那壮汉抬手一棍过去,正中孟管事肩头,便听得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惊起满院婆子丫头一片呼声。

绿田自方琮发话后便未再理会孟管事如何,只管叫上绿泽绿川和绿野上前抬起凳子上的金瓜小钮子,那厢方琮一甩袍摆:“开道回府!”便昂首阔步在众壮汉前呼后拥之下扬长而去,剩了一院子的白府下人面面相觑,良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琮,音cóng】

☆、176善意欺骗

176、善意欺骗

罗扇“哼哟”一声疼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天光大亮,眼前儿锦被绣帐芙蓉枕,身下是厚厚软软的褥子,人在架子床上趴着,由背至臀疼得撕心裂肺,身上整个儿未着寸缕,盖着一条轻且薄的纱被。

“水……”罗扇呻.吟,那一夜的生死挣扎让她从内到外都将近枯竭,嗓子也早因据理力争而干疼得像被烙铁烙过。

一只手捏着杯子伸过来递到唇边,伴着一声笑:“你这丫头倒是好福气,让爷亲手伺候你。我这里没有女仆,绿萝绿蔓已经回白府去了,若用男仆罢,又怕白沐云回来找我算账,只好自己委屈一下了。”

罗扇才不管是谁伺候她,就着杯子一气儿把水喝干,这才觉得好受些了,把头枕在褥子上微喘了一阵方道:“多谢方公子救命之恩……”

“甭谢我,”方琮一歪身子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拿眼打量着罗扇,“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罢了,白沐云临出门之前就差往我脖子上架把刀逼我倒背十遍‘小扇儿生,方琮生;小扇儿死,方琮死了今生死来生,生生世世皆惨死’的毒誓了――我可不想生生世世跟他有什么牵绊,所以还是这辈子就把他要求的事儿办好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