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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538)+番外

小十一还想挑燕七,燕七冲他摆手:“不能挑我,会玩儿坏。”

不能让姐姐坏掉啊,小十一只好点头,负着手勉为其难地站在一炕物件儿中间环视一圈,老太爷又在那里施眼色打暗示,小十一懒得理会他爷爷,负着手走了两步,将腰一弯,捡起脚下的物件儿,举高了给众人看:“玩儿这个!一辈子!”

那是一张弓,燕七亲手所造。

老太爷胡子抖了半天,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燕子忱在后头翘了翘唇角。

这场迟了一年多的抓周会结束后众人各回各房,二房一家子就伴往坐夏居走,燕七怀里抱着小十一,小十一手里还握着那张弓。

“你个臭小子,”燕子忱走在旁边,笑呵呵地瞪着小儿子,“怎么不听你爷爷话,那套漂亮的文房四宝你不喜欢?”

小十一打着呵欠摇头,小肉胳膊一伸扒住燕七的脖子,直接头枕着燕七的肩就要入睡,手里的小弓却仍握得紧紧。

“怎么样,闺女,”燕子忱笑着瞟向燕七,“要不要收这个徒弟?”

“辈儿有点乱。”燕七道,但是——“当然,”她说,“我有预感,燕惊泷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箭手,并且会将山神的箭法发扬光大,世代相传。”

第397章 身世 不能说的秘密。

燕七能跑能跳了的时候, 武玥还只能继续苦逼地在家养骨伤,因而在书院里五六七团伙现在只有六七作伴, 课间闲暇时两个人会去课室外逛上一逛, 赏赏景、聊聊日常。

“她最近迷上了吃斋念佛,在她房里弄了个小佛堂, 见天儿在里面闷着, 孩子也不怎么管,全丢给奶娘带, ”陆藕正说起家里的许姨娘,“陆莲身上有孕,不便回来,使了人回来找她要银子使,她也不肯给, 只管着了魔似的念佛。”

“陆莲怎还往娘家要银子呢?”燕七问。

“闵家如今过得不大好, ”陆藕淡淡地道, “自打闵贵妃失势、闵大人被降职, 闵家人就一直忙着拿钱出来四处打点, 先头拿钱是想保命保官,后头拿钱是想东山再起,连闵二姑娘都险些被拿去换了前途——听说闵家是想把闵二姑娘嫁入涂家的,与位高权重的涂家联姻,好藉兵部尚书之力重回上层圈子,可惜被箭神拒婚了,闵大人如今都还在找门路,更顾不得闵家大郎,闵家大郎因着原配那件案子,在官圈中风评不好,只得转投商圈,结果误信了朋友,亏了一大笔钱——闵家现在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四处淘涣银子,闵家大郎便逼陆莲伸手往娘家要,陆莲前些日子厚着脸皮找我娘要,让宫嬷嬷给挡下了,她也知道她往日没行下春风,如今换不来秋雨,只得要到许姨娘头上,许姨娘这些年没少从我爹手上拿银子,不是自己攒下了就是给陆莲花了——她对亲生女儿自然是好的,可这一回却不知为了什么,一个子儿也不肯往外抠,若说是有了小的便忽视了大的,看着却也不像,小的她也一样不肯管。”

“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燕七道,“难道她是真的看破世情了?”

陆藕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那么点像,现在的她诸事都不关心,与其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麻木,以前那样爱美爱挑的一个人,现在穿衣服也不讲究了,丫头递什么就穿什么,吃食上也是如此,胡乱扒几口混饱肚子,而后就一头钻进了佛堂。”

“感觉以她那样的性子,实在不像能看破红尘的人。”燕七道。

“是啊,我就是觉得这一点很奇怪。”陆藕也道。

“总之她不出妖蛾子就是好事。”燕七道。

陆藕点点头,用捏着纱帕的手在颊边扇了扇,抬头看了看顶上树荫,道:“今年热得比往年早,这才五月中就已经有些热得受不得了,真羡慕你,待到了避暑期就又可以上御岛避暑了吧?”

“别急,过几年你也就可以了。”燕七道。

“……你又来!”陆藕拿帕子丢她,转而却又小声道,“那也不成,他是京都父母官,要坐镇衙门,又不能跟去御岛。”陆藕跟燕七总是能放得开些的,不似武玥在场时,那货没心没肺的,有时候直白得能让你脸上烧出个洞来。

“这有什么,你忘啦,我家在千岛湖上不也有个岛吗,”燕七道,“不用再等几年,不如今年你和阿玥就跟着我一起去岛上住它十天半个月的,怎么样?”

陆藕倒是有些动心了,笑道:“我得回去请示一下陆夫人,她老人家若首肯,我便去。”

“我给你个建议,到时候你就让人抬着阿玥去帮你求情,伯母一看那货脚都瘸了,可怜兮兮的,心一软许就同意了。”燕七道。

陆藕笑个不住,颇有几分憧憬:“咱们仨从小到大也没有一起住上过几日,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只怕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以后都嫁了人,谁还再能在外面留宿?以后的家里不仅仅有丈夫,还有公婆呢。

“只要你和阿玥不急着嫁人,今年有机会,明年还有机会,后年可能仍有机会。”燕七道。

“说得你好像不用嫁人似的。”陆藕笑着瞥她。

“燕小九说我可以娶。”燕七道。

陆藕笑得不行:“那日我在街上见着小九了,仿佛个儿头又长高了些,不成想那张毒嘴还是一成不变,我看他和萧宸关系倒是不错,两个人时常一起逛街,我遇见过好几次。”

“咦?”燕小九那货还把人萧宸当劳役/跑腿/打手/保镖/奴隶使呢?还一起逛街……“他俩在哪儿逛啊?我怎么没见着?”

“我每日回家都路过那儿,就在郁木坊甘棠街,那里有个花鸟市场。”陆藕道。

……燕小九那孩子,还在查啊。

下午骑射社训练结束后,燕七就问萧宸:“一会儿又去和燕小九约啊?”

“……”萧宸默默点头。

“都查出啥来了?”燕七问。

“……”这么理直气壮地问到脸上来……“燕九费了很大的心思博取附近居民的信任,”萧宸如实道,“这是件需要时间的事,近来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好吧,那你们加劲儿啊。”燕七鼓励道。

“你……”萧宸看着燕七,“不好奇?”

“你很好奇?”燕七也看着他。

萧宸点头,却是果断又坚定。

“你之所以好奇,只是因为萧大人对我的态度奇怪?”燕七问。

“我亦好奇……”萧宸目光沉凝,“我的身世。”

“……等等,你这样说萧大人会伤心的。”燕七看了他一阵,“你有证据吗?”

“我……”萧宸垂了垂眼皮。

“啊,不方便说就不用说哈,我并不是很想知道。”燕七摇手。

萧宸抬起眼来,看向周围已变得空荡荡的靶场,夕阳的金晖让在它笼罩下的一切都闪着光,显得分外的不真实,一如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

“自我知事时起,便知道家母一直在服药,”萧宸道,“家里人丁单薄,家母一直都想再要几个孩子,奈何似是身子不妥,自生了我之后就一直未能要上。去塞北之前,有一日我路过仁心堂,看到了家中下人在那里取药,取罢药离开后,我却无意间听到了老掌柜与伙计说的话。老掌柜言道,那家太太很是可怜,十八年了,促子药就没断过。”

说至此处,萧宸停下来,眼底落日的余晖正被夜幕的黑驱散。

十八年没有断过促子药。

萧宸今年还不到十八岁。

“我去问了那掌柜,”萧宸的声音却很平静,“他不肯透露病者的病情,于是我深夜潜入,拿到了家母的医案。家母的医案,的确是从十八年前开始,每月都要请仁心堂的郎中登门看诊,每月也都要去仁心堂取那独家配制的促子药,其后虽然随同家父去了外省,这么多年来仍然会付钱请仁心堂将药寄过去坚持服用,直到家父调回京中,家母也依旧不曾断药,直至现在。我仔细看了医案,十八年来,家母所服用的这味药,没有一个月间断。”

萧宸还不到十八岁,促子药是十八年前就开始服用的,一个月也没有间断,哪怕是在怀他生他的这么长时间里也没断,这怎么可能?唯一能解释的答案就是:萧宸不是萧太太所生。

“以你的性子,我想你一定会直接去问的吧。”燕七道。

“嗯,我去问了家父。”萧宸平静地道,“他说家母的确无法生育,而他又不想纳妾,于是,便从亲戚家将我过继到了萧家。”

燕七看着他,无从推知他对此于心中的感受。过继这样的事莫说古代,便是在现代也是常见现象,然而燕七不知道这对于当事人会有怎样的影响,就算是养恩大过生恩,但不是亲生父母的话,也许终究会觉得有些遗憾吧。

“而我再问家父,我那生父是谁,他却不肯再言。”萧宸看着燕七,“我原以为我是他亲生骨肉,而他对你所表现出之异常,是我好奇所在,而眼下,这似乎与我已没了任何关系,我所好奇的,由你换成了我自己,我想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就像燕九想知道与你有关的一切一般。”

“但你却一直还在帮他查,”燕七道,“为什么不去查自己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