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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146)

荣郡王这会儿听了陈怀绣这一番话,只觉恍然大悟,细思量一番,又生了懊悔之心,怨自己今日对郜兰派来送礼的下人没露什么好脸色。

陈怀绣劝解道:“王爷不必忧心,三公主倒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日后王爷寻个机会私下里补回便是了。”

荣郡王点了点头,陈怀绣又道:“话既至此,臣不妨只把心中的话全都与您说了。适才臣也说了,今后这皇嗣间的明争暗斗怕是少不了的。臣原想着,王爷和公主无甚大势,只要一直安于平静,便不会卷入是非,将来不论哪位公主得了势都不会难为您与公主,皇上在时可保您一世康荣太平,万一皇上不在了,您有公主可依,也可往封地安稳度日。可如今看来,只怕也没这么简单了。只看这次咱们不惹谁这祸事却是自己找来!臣原没有深想,可这些日子以来,倒也琢磨出些味儿来,只怕还是有人从中作梗,逃不脱是二公主有意为难……”

荣郡王闻言,不禁露了忧虑之色,但听陈怀绣接着道,“这其实也不足为其,莫说二公主,只说三公主虽是心慈宽厚,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瞒您说,前番三公主让臣递了请罪的折子给皇上,这折子写得可也有些玄机,虽说明里上是坦认自己有罪,实际上却是暗指了二公主及户部有心相逼。想来三公主之心,虽未必要如何借此事痛击二公主,但到底是在皇上那儿暗告了她一状,让皇上心里对二公主生了疑心。”

“您可看着,三公主和二公主将来可是有的斗的。另长公主也不是个善茬,想她之手段怕是在那二位之上,如今她是不出手,一旦出手了,这朝中怕就再不得安宁了。眼下朝中好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潮汹涌。三足鼎立,哪个也不是好惹的,不过您也无需太过忧虑,除了二公主可能偶尔使些个不致命的绊子,其他两位的心性,都不会如何难为您和五公主。臣只看着三公主待人宽善,又与二公主不对付,将来若二公主有心为难五公主,您这去请三公主相助定不会错。再说如今虽是三足鼎立,但三公主之势到底差些,长公主和二公主又是亲王嫡出,且各自势力已定,怕是不会将您与五公主放在眼里,独三公主正是缺人相助,收买人心之际,定不吝惜对您及五公主鼎立相助。”

“不过,还是有句话要提醒您。如今这局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您记着三公主的情分,只让她知道您和五公主心里是近着她便罢,暗下里有些个帮忙提点即可,可万万不能明里如何近她,否则只怕惹来旁人的不满算计。再讲得小人一些,万一将来三公主失了势,也不至于连累到您。”

陈怀绣字字恳切,句句肺腑,荣郡王听了亦是深叹道:“大人肺腑之言,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数日之后,荣郡王给各处公主回礼,派人往初兰府上送礼时,特意多备了两盒糕点,来人特与初兰道:“这两盒糕点是王爷特意嘱咐给您的,另几位公主都没有 。王爷说也没什么特别,只因前两日在宫中小住,御厨做了些点心,王爷吃着忽想起公主幼时在宫中居住时,似是最爱吃这两样,所以王爷才是将这些点心留了,说是公主如今自不缺这两口吃的,但一个厨子一个手艺,怕公主平日里也是难得尝到宫中御厨做的这些小吃,这会儿送来两盒给公主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初兰听了当即命人拆了盒子,取了块儿点心吃了,笑道:“正是这个味儿了。”及又对来人道,“劳您回去替本宫谢过郡父,就说劳烦他惦记着,本宫原该亲自过去请安的,只这两日五公主府上怕是少不得前去道贺之人,本宫与你们公主是亲姐妹,与郡父是一家人,这会儿赶着和那些外臣一样过去,岂不是外道了?只等着过了这阵子,往后日子长着呢,少不得去郡父那儿请安问好,讨些好吃食。”

来人领命回府,与荣郡王一番回禀,荣郡王听了才是放心,又暗道陈怀绣所言果真不错,这郜兰倒真是个心明眼亮的,这时候他们的确不易走得太近。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啊~~~~~~~~(虽然已经过了……)

134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

皇宫,御书房。

初兰恭敬地站着,看皇帝认真翻阅她递上来的年末盘点的名册台账,她自认为今年这差事她做得不错,绝能交差的,只是她这会儿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了,前两年皇帝都是让她将东西搁下,有事儿再传她来回话,怎的这回皇帝没让她走,也没给赐坐,什么也不说,到让她心中犯嘀咕,那足有十几本的册子,皇帝若是一页一页都认真看了,她这腿可不是要站断了。莫不成出了什么问题?可若有问题直点明就是啊?初兰迷茫不解,隐隐觉得不妙,便就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皇帝仔细看了三、四册后,好像也是有些累,将册子放下,喝了口茶,便就闭了眼捏了捏睛明穴,神情举止好似忘了初兰还在似的。半晌,才是睁开了眼,见了初兰只做一疑,道:“还没走?”

初兰躬身垂首:“未得母皇的话,儿臣不敢走。”

皇帝道:“先放在这儿吧,朕一时半晌也看不完,你要站到什么时候?先回吧。”

初兰才要敬退,但听皇帝又道:“对了,听说今儿个陈怀绣离京,你该去送送的吧。”

初兰不明皇帝如何忽然提了这个,便小心的道:“按说儿臣该是去送的,只是当日险些听信小人之言错怪了陈大人,心中本就有些愧疚,后又在殿上立指她失察渎职之罪。儿臣恐怕陈大人误会儿臣是有意针对她,所以,怕去了给她添堵……”

“是吗……”皇帝弯了弯嘴角,露了个莫测的笑容,道,“她若果真怨你,那就真是个没眼色的了,白活了这么大的年岁。”

初兰越听越觉皇上这话音不对,连忙回道:“是了,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陈大人胸怀坦荡之人,定能明白儿臣并非有意针对,纯是就事论事。”

“胸怀坦荡……”皇帝意味深长的重复着这个词,及又摇了摇头,叹道,“陈怀绣啊……她可算不得胸怀坦荡……”

初兰心中一惊,闹不清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听这话音却是不妙。

皇帝道:“上次你带张芙进宫那日,其实她才走了没多会儿……你猜,她来做什么?”

初兰便是个傻子,这会儿也是听出些味道了,只壮着胆子抬了下头,见了皇帝如炬的目光,心中直个发颤,那锐利眼神好似在对她说:你的那点儿小把戏早就被朕识破了。

初兰背上冷汗直冒,面上仍是死撑着做出一副惊异茫然之色,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装糊涂到底了,便开口道:“这……儿臣没想竟还有这回事……这可真是猜不出了……”

皇帝不说话,只让一旁的女官给初兰递了份折子,初兰展开一看,正是当日自己令陈怀绣递上的那份请罪折。

片刻之后,皇帝凝着初兰,道:“怎的?可看出什么没有?”

初兰脑子里乱得很,心里怦怦直跳,也不知皇上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思,只觉那气势逼人,直让她有些腿软,只支支吾吾继续装糊涂:“这个……怎的是陈大人的请罪折?可……可不是张芙做下吗?这陈大人怎的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道:“只看出了这个?”

初兰诚惶诚恐的道:“儿臣愚钝,实是看不出这奏折中还藏着别的什么玄机……”

皇帝道:“你看不出,那朕就给你解释解释。陈怀绣这折子明里是请罪,暗里却是暗示她之所以走了这步全因户部有意为难、二公主刻意相逼!”

初兰是听明白了,皇上这哪里是说陈怀绣,分明就是在说她!

皇帝道:“你觉得呢?觉得陈怀绣所言可信不可信?”

初兰仓惶中忙道:“如今事情已经了解,贪污银款,中饱私囊之人就是那张芙,她一个工部郎官,如何能与二姐有什么瓜葛。至于陈怀绣如何有此一说……其实却也不全怪她,只怨儿臣,儿臣因信了那张芙之言,只觉事情与陈怀绣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以来没少查问她。想来是儿臣逼得紧了,她一时慌乱才会出此下策……”

“哈,哈……”皇帝听了初兰这些话忽的笑了几声,毫不掩饰的露了些嘲讽。

初兰心虚紧张得立时跪在了地上。

皇帝故作疑惑的道:“你跪什么?”

初兰冷汗直冒,道:“儿臣思虑不周,胡言乱语,惹母皇生气了……”

“谁说朕生气了?”皇帝反问道,神情仍是挂着笑容,可这话音中的寒意却是一点儿未渐。

初兰暗道这下完了,百密一疏,什么都算进去了,独独把母皇这儿算漏了。母皇心明眼亮,什么看不明白,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终究是骗不过她,之所以一直装作上当似的配合着把这戏演完,全是因母皇自己也有大事化了,草草了解之意。这哪是她的筹谋,分明她自己也成了母皇的棋子了。如今事儿办完了,可不要秋后算账了吗?母皇最忌皇嗣内斗,她唆使陈怀绣暗中夹枪带棒的打击昭辰却是弄巧成拙,正正撞在枪口上了。

初兰这么想着,心中就凉了半截,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只跪在地上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