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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31)

在我望向他的时候,他回给我一个眼神,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容颜,但是那眼神中,分明写着从容,无畏,甚至有些笃定。

我颔首,回以同样平静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求宽恕,呜呜呜,快结局了,我怕崩坏人物,老是不敢下手……

132

132、翊扬显威 大破敌军 ...

长夜无眠,炭火红亮,燃点起大帐中的温暖。

定定的望着火苗簇簇,无形的空气被扭曲,对面的光线都在跳跃晃动,如水波一般飘晃。

手中捧着茶盏,耳边听到大帐外的士兵脚步渐重行来,又整齐远去,安宁的空气中凝结着紧张的气氛,连所有的声音都被冻住了般。

一双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抓走了我捧着的茶盏,我恍惚抬头,迎上一双温暖的目光,俊目剑眉,在红红的火苗跳动中更形倜傥英伟。

“在发呆?”他扫了眼被夺去的茶盏,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水都凉了,是暖手还是暖水呢?”

“是么?”我失笑,向后靠上椅背,这才发觉身体的酸麻,看来真的坐了许久。

“亦蝶呢?”他看看我的身后,询问出声。

我微笑摇头,“姐姐那心绪不稳,而我又不擅长安慰人。”

“所以你就把人放她那去了,伺候她,也不管自己了?”他的声音从容安然,还带着几分逗弄,眼神中的轻松与门外的紧张截然相反。

回应了一个懒懒的笑,“我不想有人吵我,难得清静下。”

他的手再伸到我的眼前时,手中冰冷的茶盏已换成了热水,捧在手心里透着暖暖的温度。

“是担心我?担心这场仗会输?”他的手掌心拍在我的手背上,比那茶盏更加的暖意沁体。

侧脸,但笑不语。

他轻叹,手捧着我的脸,竟与我捧着茶盏的姿态别无二致,“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岂不是又一个无形的压力?”

我望进他的双瞳,笑抿双唇,“难道你要我认为你输此役才不是压力?才认为是正确的?”

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他的笑容也随之展开,“看到你此刻的样子,才知你是真的放心。”

人懒,竟连笑都懒得了,“你是天下间的战神,若不胜岂不辜负了天下百姓和万军的期望?”

每每提及斯,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存在,现在战到临头无畏无惧的时候,倒不再觉得压力,反而成了彼此玩笑的话题。

“只可惜为了这天下百姓和万军的期待,却让你失望了。”他的笑容,在火光跳跃中晕开,带着几分惆怅,“我终究是做不到答应你的事。”

“舍私利为天下,这是爹爹教你的,也是你教我的。”我的脸贴着他的手心,清晰的感受着他指尖的薄茧,“若不是这样想,你就不是风翊扬。”

“怕吗?”他眼神闪动,“怕我输吗?”

我轻吸了口气,“你不会输。”

他拈着我一缕垂发,细细把玩着,神情间颇有些轻松,“你想到了制敌之法?”

“没有。”我回答的很快,“但是你有。”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笑容渐大,“易清鸿期待的是与你一战。”

摇头,我对上他的目光,“易清鸿从来都不曾将我视为过对手,这一点我很清楚。我还不配与他为敌,他心目真正期待一战的人,一直都是你。”

人可以自负,却不能自大,无论风凝卿是否真的聪颖,是否有上朝堂的才学,论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又如何及他们?

大军撤退,本该是挫败无奈的举动,但是风翊扬的表情,始终未曾有过愁闷深思,虽说大将纵然艰难亦不会形于色,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显然在告诉我,他并不惧怕易清鸿的铁甲厚盾。

他拨拨了火炭,让大帐中的温度更热了些,“凝卿,早些休息。”

点点头,始终的淡淡的笑意面对他。

行了两步,才及帐帘边,他又忽转头,“明日一战,生死立判,凝卿还有什么和我说的?”

摇头,“我不祝你凯旋,祝福当中本就带着不确定,而我不论胜负如何,都会在你左右。”

他颔首,“你一直都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已伸手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门外,他的脚步渐行渐远,依稀还能听到士兵恭敬的声音,手中捧着他给我的茶盏,琢磨着他刚才那句话。

你一直都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他要我的承诺,我给了。他问我还要交代什么,我没有任何想要交代的。

“并蒂牡丹出宫墙,双姝摇曳春风扬。”脑海中忽然蹦出这几个字,喃喃的念叨着,想带了自己昔日的胡闹举动。

当年的我,完全不信这签文中的话,可是当真实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姐姐与我丝丝缕缕的牵连被人提及之后,这句话始终不曾从脑海中真正的消失,每当静默之时,它便悄悄跳出来,侵蚀着。

老和尚曾言,是我一手推动了哥哥的宿命,这句话才是我心底真正的魔咒,挥之不去,永远存在。

不知不觉的,又是一夜,当天边泛起微白色的时候,有那么瞬间我竟不希望这天色的渐亮,不希望看到又一场疯狂的杀戮即将开始。

还是昨日的军队,还是那肃杀震天的气势,还是铁甲军阵一望无际,不同的是今日的“红云”之军没有了昨天的飞扬,面对无法攻破的铁桶阵营,显得有些一筹莫展。

唯独风翊扬,依然淡定自若,银盔铁甲红氅翻飞,在一色的亮白中那么的夺人目光,神祗重生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气壮山河的霸气,如今是属于“梁墨”的士兵,一色的黑,沉沉的让人望不到边。

依然没有易清鸿的身影,那整整齐齐的队列后,只有“梁墨”的主将压阵指挥,那车帐,在人影中遥远而模糊,看不真切。

鼓声雷动,从对面传来,是攻击的信号,也是挑衅的前奏,黄沙平原中,已看不到昨日的鲜血,一切都被这偌大的土地吞噬了,只不知今日还会有多少的人将从此不再归返家乡。

鼓声歇,战将手举过处,如山震吼似浪潮奔涌而来,“‘梁墨’铁甲,‘红云’可敢一战?”

我微怔,这话,不是昨日风翊扬说过的吗?

好一个易清鸿,报复的快,更厉害的是这不仅仅是灭了“红云”的士气,更是让“梁墨”将士声威到了顶点。

“‘梁墨’铁甲,‘红云’可敢一战?”声浪愈大,整齐划一,扬起了万丈豪情,狠狠的拍打了过来。

这一次,静默着的,是“红云”的将士,非恐惧,而是等待,等待着他们的主帅大人发下拼死的命令。

可是,风翊扬还不曾开口,对面的矩阵已经动了,铁甲阵营,厚重的脚步,朝着我们的方向一步步的逼来。

静静的,将目光投射向他,此刻能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他的手,慢慢的扬起,探向自己的脸颊,悄悄的做了一个动作。

回首,他在回首看着我的方向,在与我目光相触碰的瞬间,那可怕的鬼面具,竟被他扬手摘了下来。

英俊的容貌,雕琢如玉的容颜,引来了身边多少抽气的声音,甚至连对面的阵营中,那同时倒吸的小声,也能融合成整齐划一。

微微一笑,笑容中是他的从容,是他的冷静,还有他的势在必得……

声音,飞扬

“‘红云’风翊扬,迎战!”

声起,声落

勾起的,是被压制的“红云”将士欲战的豪情,所有的目光中不再是惊艳,不再是诧异,而是崇敬、膜拜的忠诚。

“当……”面具落地,他的手指再度落回脸前,却是抓上红缨银盔。

笑声长起,直入云霄,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顺势一甩,潇洒的丢入尘埃中,“今日风翊扬与我‘红云’铁血男儿并肩而战,以肉搏你铁甲之阵,要这身盔甲何用?”

“将军!”身边的李越匆忙开口,却只来得及接住风翊扬丢下盔甲。

“将军,大敌当前,不可轻率……”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诧之色。

“是轻率吗?”风翊扬淡然一声,目光远扬,投落在对方铁甲阵营间,“我‘红云’将士今日一战若是输,便是再多铁甲藤盔也是多余,我风翊扬便身先士卒,试这‘梁墨’铁甲阵。”

风翊扬扬起了笑容,声音在如斯叫喊中依然清晰,“‘梁墨’营中,不少人曾是我‘红云’将士,也有与我同朝为官一殿为臣者,此刻你们可看清楚了,这面具之后的人,是不是我风翊扬?”

月白长衫在风中轻轻飘荡,俊逸秀美,身后红艳的大氅飞舞,在纯净与夺目间绽放着他独有的光辉。

“前锋营!”他一声号令,震撼无数,“全部给我脱去盔甲,让‘梁墨’看看我们的豪情。”

没有任何犹豫,陈夏第一个扯下了身上厚重的铁甲,大声的嘶吼着,“追随将军,吾等愿以身肉搏‘梁墨’铁甲!”

没有人迟疑,没有人停顿,刹那间,已经是盔甲满地,唯有长枪在手。

“弩箭,放……”

漫天箭雨,朝着对面的铁甲之师铺天盖地而去,各种金石交鸣声起,凌乱的响做一团。

铁甲的阵营开始出现了凌乱,不在是刚才那种坚不可摧的矩阵,有的地方人倒下了,沉重的身体阻拦了身后人的行进,队伍变了形状,随着倒下的人渐多,道道空隙也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