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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41)

阵阵抽疼,在那双期盼的目光下散开,随着血液流淌在筋脉的每一处,冲撞着骨肉。

“既不曾改嫁,为何还要再送嫁?”我扑哧笑出声,随意的摆摆手,“这朝堂纷扰,本不是我所欲留之地,凝卿想要寻一安谧处,静待他日清鸿回归。”

他的脸色已苍白,“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我笑笑,“翊扬一世都是凝卿之兄,何谈不愿相见?只待歇烦了,我再回来看你。”

“兄长……”他唇角牵起苦笑,渐渐泛大,“原来我只是你的兄长。”

“是!”

语落,那月白身影忽然转身,飘然而去。

耳边,语音渺渺,“愿你幸福。”

我扬起清脆的嗓音,“凝卿一定。”

背影微晃,留给我的是白色的苍凉。

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再遥望那紧闭的窗台,低声喟叹:“清鸿,翊扬,惟愿你们都幸福。”

脚步,朝着府门之外而去。

一辆马车静静停留,青布帐篷,朴实无华,车夫看着我,默默的撩起了车帘,“小姐,可以走了吗?”

踏上马车,再度凝望着华贵的府邸,眼前依稀残留着两张容颜,悄然闭上了眼睛,“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某狼在瓢泼大雨中飞了帽子,在广场雨中追帽子五分钟,躲在屋檐下打电话,手机链挂飞了眉笔钢笔,黑漆漆的大雨中寻找着眉笔钢笔,好不容易找到了,刚蹲下去捡结果裂了裤子……

湿淋淋的某狼深刻反省,这就是拖文不更的下场,诅咒的力量是强大的,所以,我更文了,呜呜呜……

141

141、情缘难续 卿归何处?(大结局上) ...

马蹄轻快,敲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车声晃晃悠悠,三月的微风吹开窗帘,眼前熟悉的风景倒略眼前,恍惚曾经过去的记忆流水沓来。

平静而望,将所有的气息凝结在心中,成为深刻的记忆,悄然的闭上眼睛,噙着淡淡的微笑。

“小姐远走,怎的不和属下说一句,若是护卫不力岂不是我的失职了?”车外,同样平静的声音响起,让我微怔。

威风卷起车帏,车座上黑色的人影如山端坐,长剑斜背身后,稳然有力。

摇头苦笑,“对不起,没和你说。”

“没关系。”他头也不回,“我是护卫,揣摩主上心意也是我们的职责。”

“我早说过……”

声音才起便被生生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当是最后一次护送你,想去哪?”

“‘御慕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他过多的纠缠,我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莫府是吗?”他手中的鞭子甩开炸响在空中,马儿腾开四蹄,朝前飞奔而去。

我望着那个背影,“谢谢你,赫连族长。”

“现在,你还是叫我贺护卫或者云崖。”他头也不回,只有淡然的声音随风飘来。

浅笑舒展,我颔首扬声,“谢谢你,云崖。”

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僵了下,“小姐剔透,知道我喜云崖二字胜过贺护卫。”

伸手撩了撩被风吹散的发丝,我在他身后悄然叹息。

“小姐你不告而别,他们难道就不会寻找吗?”他的声音同样是无奈,“您这又何苦?”

“不会。”我扶着窗棂,终是忍不住的回首,那金碧辉煌的皇城已渐渐远去,留下一片白云蓝天,悠悠宽阔。

人影许久不言,稳稳的驭着马,在良久良久之后,才不甚清晰的听到一句,“或许,真的只有他们懂你。”

是的,清鸿和翊扬都懂,也就会理解我的抉择。我的离开并不能隐瞒一世,却能让他们明白我的心意。

路算不上近,颠颠簸簸的行程朝着昔日的东都‘御慕城’而去,一路上风景宛然,恍惚又回到了数年前。

纯真无邪的我,自以为冷静看破红尘,戏弄签文,笑着坦言自己不会卷入朝堂斗争中。一晃数年而过,再回头曾经的自己,竟有些羡慕。

人生的历练改变心境,无论以前多么稚嫩,总是沧桑之后的成熟所羡慕的对象,期盼着时光回转,却再也不能。

景物不变,江山依旧,变的是人。

车,稳稳的停在大门前,门牌上的莫字陈旧古朴,也如同那日一般。

扶着车门边欲下,身边一只手已伸了过来,“小姐,请。”

手放入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量站定,我回身颔首,“赫连族长,以你之心性,他日‘塞宛’必将是另外一片风光,凝卿祝您他日大漠豪情,长河风光。”

“谢谢。”那双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小姐曾说,喜欢大漠的风景,若是您想避世,‘塞宛’是个好去处。”

“你们将我保护的太好,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娇弱。”我轻摇了下头,“他日我若大漠一行,必定通知族长,只是不是现在。”

“小姐一诺,云崖记下了。”他深深的凝望着我,“珍重。”

“珍重!”

那黑色的人影转身上马,不再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手中马鞭扬起,人影在风中渐小渐远。

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老旧的门板,风中晃晃荡荡的门环,一切都显得萧瑟冷落,唯剩下门环上锃亮的痕迹给了我稍许的信心。

伸手握上门环,轻轻的拍打着,深幽的声音层层荡了进去。

短暂的等待却像是年岁的更迭,长的仿佛时间静止,才远远的听到一声苍老的答应声。

只闻声,脸上的笑容已浮现,在门陈旧的咯吱声中,绽放而出,“安伯,许久不见,身体可还硬朗?”

浑浊的双眼眯了眯,他的脸上立即露出兴奋的笑容,“是风小姐啊,一别数载,差点认不出了。”

急急的让开位置,“快,您快里面请。”

扶上他老迈的胳膊,我笑着摇头,“老人家还和我这么客气?”

“不是,不是。”他语气激动,连连摆手,“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一入门,阵阵药香迎面扑来,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药圃中的草药开的正盛,粉嫩清雅随风摇曳,吸一口气,满满的全是舒心的气息,“您身子可好?”

“好,好。”他忙不迭的点头,“少爷也好,也好……”

看看天色,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院落,“这个时辰是他诵经的时辰吧,我晚些再去打扰。”

声落,雪白的衣袍翻飞起一个小角,从藤蔓遮掩的门边透了出来,人影缓步,端立树下。

柳枝柔柔,拍打在他的肩头,一方翠绿中,白色如雪清傲,手中珠串殷红剔透,俊美的容颜上更添了几分圣洁超然。

静静的凝望,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半分喜怒,人影立在树影之下,沉融为一体。

“莫公子,许久不见,可好?”

佛珠轻轻转动着,仿佛是他唯一的回答,清风吹动了发丝缕缕,那双眼瞳下思绪跳动。

清雅的嗓音缓缓流泻在耳边,“我还是看低你了。”

不言,只是轻摇着头,笑容依然。

“我以为你看不穿,却不料说放就放下。”他的表情淡淡的,眼中却有欣慰闪烁,“我错了。”

“如果我当初被杀戮蒙了心智,你却没能感化,是否有些与你的慈悲心怀相悖?”

他微怔,目光闪了闪,很快迎了上来,摇了摇头,“我是不忍。”

红色的珠子在手指尖滚动,他平和开口,“在意你,便懂你痛,知你错,却也不忍阻止。无力改变,唯有离开。”

低垂下头,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段时日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后的疯狂,以他的慈悲,已是诸多隐忍了。

“对不起,让你记挂了。”不知道为什么道歉,只觉得对不起他,一直都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能改变你的人。”他动了动唇角,颇有些苦涩。

我摇头,“若不是你,凝卿绝不会保留最后一分慈悲之心,绝不会轻言放下。但是你放弃渡我,便失了普度众生的心,这是你欠我的。”

“你果然变了,以前的你是不会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垂下手,雪白的袖子在风中飘飘,很有些谪仙的飘逸,“竟也知道颠倒是非来达到自己都目的。”

两人对望,忍不住的笑出声,很随意很悠扬,在风中轻快的传开。

“教我医术。”我扬起笑脸,面对他的容颜,“既然我承了你的命,就该承下你的使命。医者天下,天下不需我医,便唯有做名医者医人了。”

“这是你的决定?”

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抬头凝望他的眼,“凝卿自认为是个不算太傻的徒弟,不知你愿不愿收我?”

“学医者,要心平气合,忍苦受累,山间采药风餐露宿,始终要报着仁怀天下不求回报的心,你能做到吗?”目光温柔,语声清慢,“医好了不过得句谢,医不好只怕是无数记恨与诅咒,这世间没有神医,没有人能保证治好,可是求医者往往不是这么认为的,你能忍受这些吗?”

他每问一句,都扬起尾音,很慢的一声疑问,再重重的看我一眼,几句话却说的特别沉凝特别悠长。

与他熟识这些年,从未听过他的抱怨,这几句话却让我听到了他心底的无奈,他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可不代表他愿意让我也接受世人如此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