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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42)

医者的冷静,未必是看透了生死的从容,更多的或许是无能为力的沉重,在心头一声惨然叹息。

“如果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想要的生活作出的抉择,你愿不愿意呢?”不答反问,亦是同样平淡的语气,“你认为我能不能做到?”

他沉吟了很久,很久……

“或许亦师亦友,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定位。”柳絮飘飘中,他颔首微笑,丰姿渺渺。

谁说女子报恩的唯一手段是以身相许?我许不了莫怀旻恩爱情深,却承了他的衣钵,他要的是妙手世人,我还他一个人间悬壶,这是他所向往的,也是我真正为自己心意而做的事。

学医,辨药,习针,枯燥又安谧的生活过充实而飞快,莫怀旻对我从未有过半分藏私,近乎是倾囊相授。

偶尔,云崖会来探视,告诉我外界的消息。

世间再无“红云”“梁墨”,风翊扬和易清鸿携手天下,定国号为“宁”。

给百姓一个安宁的世界,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一字“宁”太为不易。

唯一出我意料之外的,是他们谁也不曾登上那个最令人向往的位置,风翊扬承下了摄政王的位置,易清鸿冠上了监政王的头衔,而那明黄最高,却给了另外一个人——姐姐的儿子。

终于明白,风翊扬那一句若是儿子之后隐而未露的话,不是忌惮不是恐惧,只是若为子,皇位有人承袭,天下有人掌管。

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胸襟。

转眼十年,我不曾走入过京师半步,不曾去见过他们一眼。他们也不曾给我半点消息,仿佛彼此就这么断了一切,不再有任何瓜葛。

转眼,已是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起发的,结果写啊写啊写啊,一个晚上写了7K字,还没写完,天亮了,某狼不行了,先发一章,晚上写完就直接大结局了,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谁也不许打人揪狼毛。

另外,某狼新浪微博开了:破狼—逍遥红尘,就是我,里面有我最近工作的动态,也随时会告知大家写文的动向,我不想再出现这样断更这么长时间的情况了,所以会做好准备工作再开文。么么么……

142

142、情缘难续 卿归何处?(大结局下) ...

江水清冽,缓缓流淌,水声浅浅,夕阳余晖中,不少女孩汇集,站在岸边笑闹着,手中一盏红莲河灯,期盼着。

“风姨……”稚嫩的娃娃喊着我的名字,手指拉拽着我的裙摆,“您在干什么?娘让我喊您回去吃饭呢,说一会要赶着为您放河灯。”

伸手把粉嫩嫩的娃儿抱起,捏了捏他的鼻子,“谁说我要放河灯的?”

“可是娘说要给您放。”他蹭在我的颈项间厮磨着,“她说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要祈求老天保佑您,还说,让弟弟随了您的姓,过继给您当儿子。”

“啊……”我摇头,“你娘可真见外,我不过是名医者,治病救人是职责,没必要如此。”

“可是。”纯真的娃娃完全没有半点隐瞒,嘟着粉粉的唇,“娘说没有您就没有她和弟弟的平安,您如此好心的人不能无后。”

无后!

又何止是我?

他们,怕都是未娶。这些年四处行走,坊间流言听得多了,唯独没听到他们成亲的消息。

我们有风家的姓氏,谁都没有为风家尽孝。

娃娃在我怀里扭动着,拽着我腰带上的穗子玩的开心,“风姨快点回去嘛,我还想您一会带我来看河灯。”

“好,好,好……”拗不过性急的小子,我转身朝着河岸边的人家行去。

十年,我不曾再踏足这曾经属于“红云”的京师,属于我成长的地方。随着游历的步伐才回到这里,却碰上小笙的娘即将临盆,胎位不正和产时过长,眼见着就是一尸两命。

救了她,她却因为元气大伤久久卧床,不忍她那憨厚的夫君手足无措不会照顾,我索性留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的照料,让我来不及多走几步去看看曾经荒废的风家大院,唯有面对着清清的河水,遥望前方不远的那座石桥。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放在心里太久的东西,会在熟悉的景物前一一展现,心里遗忘的过去,清晰的就如同昨天。

“风大夫。”小笙的爹热情的招呼我,憨憨的笑容透着河边人家特有的朴实,“今天晚上您去河岸边走走,您外地人不了解,今天晚上可会好好热闹一番。”

我默默的点头,清浅展颜。

“前面不远处的‘情缘桥’您可能不知道吧。”他笑容可掬,“传说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爱人,就能携手一生的呢,我和孩子他妈,也是在这里结识的。”

里屋里传来娇嗔,似是责怪他将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说,不难听到声音里的甜蜜,让人意会。

“情缘桥”,爱人,一生一世。

多么甜蜜的字眼,恍如隔世的记忆。

“您去走走,再放个河灯,说不定就能遇上自己一生的伴侣。”他犹在说着,“您这么好的人怎能没有好男人疼,老天一定会保佑您的,一定。”

笑笑,已是食之无味了。

索性放下手中的筷子,“那我可以现在去看看吗?”

“嗳、嗳。”他连声应着,急急的拿起一个河灯放到我的手中,“这个是我自己扎的,您要是有什么心愿就写上,放进河岸中就行了,别嫌粗糙。”

“怎么会。”我莞尔,牵上小笙的手,“走,风姨带你去看河灯。”

河岸边,笑语片片,河水倒影着岸边的景色,黑色中波光粼粼,小小的河灯在水中悠悠荡荡,超着下游缓慢的飘去。

问岸边的卖灯人借了纸笔,在手中的笺条下写下自己的心愿,冷不防拥挤的人群一阵热闹,挤撞上我的身体。

趔趄中,来不及看身边鲁莽的人是谁,我急忙抓上小笙的手,保护着小娃娃。而他,紧紧揪着我的裙边,忽闪的一双眼,好奇的望着我。

不敢在人群中多待,我抱起小笙行到河岸边,小笙纤细的胳膊绕着我颈,怀里抱着河灯,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笺条,“风姨,为什么要写心愿?”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河灯早些时候是为了祭奠离去的家人,希望他们能够看到自己的哀思。后来,就成了许下心愿的传统。”

“那心愿都会实现吗?”他的眼中闪着渴求的光,“爹爹说,他许愿娘亲以后都不会再遇到任何病痛,一家人快快乐乐。”

心愿都会实现吗?

我许过清鸿一生一世,我许过翊扬不离不弃。清鸿许过我远走大漠,翊扬许过我深隐山林。

当一切已成过往,那些承诺与心愿,就成为心底抹不平的伤痕,在摩挲间留下一声喟叹。

或许,也正是因为不确定和恐惧,才有了心愿,只为了让自己更加的坚定,所以才有了心愿往往无法成真的一语成谶。

我紧了紧怀里软软的娃娃,肯定的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许下了心愿并且坚定的去做,就一定能实现。”

将笺条塞在莲瓣间,慢慢的蹲□体,手中的纸媒擦着火光想要点燃河灯中的烛火,小笙乖乖的在一旁蹲着,撑着脑袋看我的动作,“风姨,你许什么心愿啊?”

蜡烛被点燃,光从莲瓣中透了出来,映的花瓣粉粉嫩嫩的。

曾经的我,对这样的行为是不屑一顾的,总觉得太过无稽和自我安慰了。许是年纪大了,许是牵挂多了,便也随了俗的开始祈祷,祝愿。

“许两个人的健康平安,娶妻生子。”我笑着,将手中的河灯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

十年了,他们可好?

十年前,我也曾站在河畔,看着一盏河灯在水面漂走。十年前,也曾有人在“情缘桥”头蓦然回首。

不知不觉,竟然这么久了。

耳边,姑娘的议论声不经意的传来,轻易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记得小时候,风少将军打马街前飞驰而去,英姿绝潇洒如风,那时候就想要是将来嫁人,定是要嫁风少将军那种。”姑娘捧着河灯放下,对着身边的女子笑着,“一晃十年,当年的风少将军如今成了摄政王,却还是孑然一身,真想嫁与他。”

身边的女孩摆摆手,“我只听说青衫才情满京华,满朝文武无人及,清鸿风流当世第一,若嫁人定时要嫁这般的男子,才够温柔体贴。”

“别想了。”初始的少女幽幽一叹,“爹刚去京师朝贺少帝十年生辰,回来说监政王已辞世了,只是摄政王怕人心不稳秘不发丧,但是朝中几是人人知晓了。”

手中的河灯,倏忽落下,翻滚着掉在水中,熄了灯火,纸糊的河灯一点点的被水浸透,慢慢沉落不见了踪迹。

“怎么可能!”女子惊呼了声,“监政王才不过三十出头,而立之年怎会……”

“爹说早年间受了创伤落了隐疾,这些年伏案政务,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人其实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无论怎么劝说,监政王都不肯听。大家都说,监政王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几年,为了给天下一个安稳才如此拼命。”

声音唏嘘,到了后面,我已什么都听不见了。

清鸿他,身子一直不好吗?为什么我听到的消息却从来不曾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