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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53)

“我已经将他们隔离安置了,所有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焚烧了衣物,淋撒了药粉沐浴。”书洛抬起眼,定定的望向门外,“但是他们在那达慕大会上究竟接触了多少人,我无法估算,如果疫情蔓延,只怕要不了一个月,我们部族便会灭顶。”

“那便全部杀了。”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策伯尔大步迈入,呼吸声略有些急促,显然是匆匆赶回。

“那如果还有人发病呢?”巴木巴尔亦是风尘仆仆,急急的冲入厅中,冲着渥魃希行礼,“汗王,你召我们全部回来,让我们身处你这瘟疫的中心,我希望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是在三日前发病,按照天花的病情而言,最少在十日前便已感染,若是在那达慕大会上已传染给了你们,回去不过是多一个部族的灭亡。”渥魃希冷冷的看着巴木巴尔,“你真的想让整个土尔扈特部消亡吗?”

“可我们若是留下,却在这里感染了疫情,你又如何向各部交代?”巴木巴尔低低的吼着,脸色微有些涨红,“若是战场杀敌无所谓,你将我们关在这里等死却太难受了。”

“那你只需远离这里数里地的地方安扎帐篷,任何人不得随意来往,待过个十余日,确认没有感染天花,便可自行离去。”达什敦慢悠悠的跨入厅中,“身为部族之汗,您似乎太过激动了。”

“我激动总好过某人的冲动。”巴木巴尔将目光瞥向策伯尔的方向,“病情未蔓延,已准备动手杀害自己的族人,这难道就是汗王应该有的选择吗?”

策伯尔平静的听着他们彼此之间的言论,对于巴木巴尔锋利的话语,只是冷冷一笑,眼神森森的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巴木巴尔叫嚣着的声音忽然黯淡,在策伯尔冰寒的目光中讷讷的说不出话。

一声冷哼,将厅内的气氛再度降至冰点,“妇人之仁,以部落十万户人性命相抵,还是损失千百人,保我部落安康?”

他说的无情,但是无人敢反驳,良久之后,达什敦才干笑了下,“策伯尔汗似乎想的太过严重,说不定……”

“十余年前,天花席卷十数国,死亡人数一亿五千万人口,达什敦汗似乎忘记了?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土尔扈特部,日耳曼帝国、法兰西帝国差点举国兼灭,而隔离和杀掉感染者,是至今为止唯一阻止天花蔓延的计策。”策伯尔再度开口,将达什敦的话给顶了回去,“如若将人留下救治,势必要照料,那结果就是照料的人再度感染,再救治,再感染,恶性循环之下,我部落中有多少人可以用来填充?”

“放弃族人,您不怕背负一世骂名?”巴木巴尔冷峻着面容,从牙齿缝中迸着字。

“送族人去死,让我土尔扈特部再无后裔,就对得起铁木真汗留下来的传承?”策伯尔高昂着头,针锋相对,“若要选择,我策伯尔愿背这骂名。”

巴木巴尔还想再争,渥魃希轻抬了下,他抿了抿唇,终于将话憋了回来。

渥魃希的目光转向书洛,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形成了深深的沟痕,“那支北方百户的人马可都召回了?”

“没有。”书洛淡淡开口,“我不知道该派谁去送死,只能等汗王下令。”

书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仿佛看透了生死,不带半分情感,却远比策伯尔的话更让人心寒。

他不是推诿责任,只是无从选择、因为接下这任务的人,不仅要有必死的勇气,还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不会在追逐车队的半路间临阵脱逃。

“更何况,这个人选不仅仅要阻拦下那只回程的队伍,因为……”书洛手中的佛珠线忽然断了,木质的佛珠顺着莹润的指尖滴滴答答的落下,滚落他的脚边,“天花的潜伏期有十余日,我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在来时的路途上感染上的疫病,还是从北方出发时便已沾染。”

至此,所有人终于明白他口中送死的意思了。

纵然追赶上那只人马令他们折回这里,可是深入到北方百户中去调查,只怕生还的希望不过一线间。

“往返最少十日,书洛主持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渥魃希长长一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低垂下头。

站在他身后的叶灵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到了一股苍凉的悲壮之气,难以抉择的取舍。

“何止是勇气,还要有过人的身体和驾驭马匹的能力,即使路上发病,也要坚持回来的决心。”她低低的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想到,却没有说出口的事实。

“大汗!”沉厚的声音在无声的大厅中回荡,巴特尔单膝跪倒在地,“这个任务给别人我不放心,请您交给巴特尔。”

叶灵绯看到,渥魃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手上青筋突起,苍白的骨节咔咔响,发丝垂在肩头,轻轻颤抖。

巴特尔抬起头,声音坚定,“巴特尔马背上的骑术好,身体健壮,八日往返绝没有问题,恳请汗王下令,让巴特尔去阻拦那只队伍和深入北方百户居民间探查情况。”

大厅间,无人阻拦,也无人接话。

“巴特尓,你是先汗王的侍卫。”渥魃希慢慢的开口,声音艰涩,“我身为汗王,不能让你……”

“巴特尔曾对先汗王起誓,以性命护卫汗王一生,为汗王死而后已,这才不负先汗赐我勇士之名。”巴特尔不等渥魃希说完,从容起身,“汗王,巴特尔告辞。”

才提起脚步,冷不防旁边伸来一只脚,生生绊上巴特尔的腿,将那悲壮离去的人硬绊了个跟头,所有凝重的气氛都在巴特尔的滚地葫芦中化为乌有。

一骨碌翻身站起,巴特尔瞪圆了双眼,冲着脚横生出来的方向怒目而视,“您这是什么意思?”

吊儿郎当的抽回腿,懒懒的笑容挂在唇边,蓝色的双瞳没有半点紧张的自觉,而是轻轻抽了下嘴角,“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安排自己的行程?”

“如何安排?”巴特尔愣了愣神,有些无措,显然没想到坞恩崎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该不是准备一路狂奔,拦下车后再直奔北方,看到情况后立即返回,不管自身不顾安危,只求能将结果回报给大汗吧?”他弹了弹手指,闲散的靠在椅背上,“然后病发壮烈,让大汗为你一辈子内疚?”

巴特尔直着嗓子,“为部落牺牲,是勇士的行为,大汗只会为我自豪。”

“啧啧啧……”坞恩崎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勇猛之下的结局就是没有半分生还的希望,莽撞的下场就是不懂半分防御的措施,与他们一起陪葬。”

手指一撑椅子扶手,矫健的身体跃了起来,落在巴特尔的面前,“你脑筋太直,行事也不懂转弯,如果他人有三分生还可能到你手中便是一分也无。而我,他人纵是有半分可能,我也能做到五成,你认为这场事你合适还是我更合适?”

巴特尔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也要去?”

手指竖在巴特尔的面前,慢慢摇了摇,“不是我也去,是我一个人去,你太累赘我可没兴趣带着。”

拍了拍巴特尔的肩,他冲渥魃希行了行礼,还是那副懒懒的笑容,“我知道汗王要什么,我会尽量保命而回。”

巴特尔不赞同的抓向坞恩崎的手,“您是汗王的安达,而我只是个侍卫,我去。”

可惜他的手还在空中,面前却空了人影,徒劳的停留。

坞恩崎的身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大厅门前,潇洒的挥挥手,背影被斜斜的阳光投射,拉伸着俊帅的残象,长腿迈动,人出厅堂。

就在他跨出大厅的瞬间,身影忽然站定,侧首右边。

一只小手,细细白白,两根手指,葱葱尖尖。指尖处,正是他衣衫的下摆,就这么随意的捏着。

作者有话要说:欧洲杯啊,哇哈哈哈,看球看球……好多帅哥!!!这个天抱着笔记本真不是人干的事,好烫好烫,呜呜呜,一身都是汗。

每次更文都要更5次以上才能出现章节,太郁闷了,死**能不能不抽啊。

☆、独身上路,秘密任务

他目光从腰际滑向手的主人,厅门的阴影中,一张笑的没心没肺的脸灿若艳阳,“大哥急什么?”

“太阳要下山了。”他示意天边那轮红日,“乖,等我回来送你礼物。”

手指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她从门边行近他,歪着脑袋打量,眼中的深沉与脸上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哥刚才告诉我说有五成的把握,我能听听吗?”

坞恩崎眼睛微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暗潮涌动。

他的手轻轻搭上她捏着衣角的手,“放手吧,妹子。”

“其实你一成把握都没有是吧?”叶灵绯的手拥上他的腰身,静静的贴在他的耳边。

笑容重回,坞恩崎揉上她的发,“你想多了。”

松开手,她默默的退后,在坞恩崎以为一切仍将继续的时候,那轻灵的声音倏忽飘起,“大哥你还说让我吃你一辈子的,想赖账不成?”

声音又清又亮,让人想忽略都不行。甚至不等任何人回过神来,她已经平静的开口,“所谓送死,不过是你们没有免疫力,换一个人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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