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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52)

当房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叶灵绯的笑声终于忍不住的扬了起来,清脆的飘散在空气中,“人家连王妃都打包好送到你面前了,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黑瞳凝沉,深深的看着座位上随意歪倒的人,“你似乎很乐见其成?”

心头,被他话中的冷静狠狠的敲了下。叶灵绯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又很快的变成了满不在乎,“你的事,轮不到我赞成或反对,不是么?”

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唇边微勾,“也是。”

这,已经成了两人间不言的默契,不说爱,不谈情,不问过去不讲将来,明明亲密却刻意将自己推离对方的生活圈外;明明相依偎却始终没有承诺之言。

这是她的选择,是她定下的相处之道,但是此刻,这种坚持在动摇,本就在他的笑容间渐渐被蚕食的决定,更因为书洛的话开始摇摇欲坠。

“如果你真的如此洒脱,今天又何必破坏呢?”他的手抚过她的掌心,鲜红的荷包就堂而皇之的躺在她的掌心中,“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捡了她的荷包?”

“我替你捡的。”她懒懒的表情没有半分改变,顺势塞入渥魃希的掌心,“人家的一片心意,记得保管好。”

渥魃希眼神从荷包上带过,薄唇轻抿,将荷包揣入怀中。

他的眼睛很俊美,尤其是眼尾在微笑的刹那挑起,有些坏有些邪气,在深邃敛尽间又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感,轻易的让她沉溺。

但是此刻这般的神情映入她的眼中,却犹如一根刺扎上心头,不致命却疼痛,一下下撩拨着肌肤下脆弱的骨血,随着收缩的力量一寸寸的深入,越是想要忽略越是急促,越是想要平静越是抽搐。

以她超常的捕捉力,分明在他伸手的刹那,看到了他眼神间的柔情。

还有捏上荷包时瞬间紧了紧的手指,若说不是郑重与珍惜,她都找不到其他的词语可以代替了。

“夜了,睡觉。”她重重的别开脸,将所有的沉重感甩到了脑后,脸上淡然的表情已僵硬。

抬腿迈步,血液仿佛都凝结,只剩□体的麻木,手脚的感觉都隔阂朦胧了。

腰身忽紧,还来不及回首,背心处贴靠上了温暖如火的胸膛,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耳边,“你妒忌了?”

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低垂眼皮看着自己腰间的那臂弯,眼神猛窒间咬上唇,僵硬数秒后,声音散漫,“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如果你不妒忌,证明你对我没有感觉。”那声音低沉磁性,撩拨着她的耳垂,痒痒的,“至于有没有感觉,你需不需要我再次证明下?”

他的唇,贴在她的颈项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感受着经脉的跳动。而她,竟不知如何反应。

“如果我推开你,你会说我害怕你的接近;如果我放任你,你会说我抗拒不了你,是不是?”她的声音冰冷,嗤笑:“渥魃希,你也会对我玩弄手段。”

“都不是。”他环抱着她的身体,“我根本不需要试探你,因为所有的答案早已在心中,你我之间何曾需要试探?”

是啊,她不是一向自负了然于心明白于腹,追求彼此默契的感觉吗?

“我珍重这个荷包,不是因为是塔娜的。”他扳过她的身体,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而是因为你那时的动作出卖了你的心,更是因为它是你送我的。”

认识这许久,他从未表露过心思,纵然她明白也是猜测到的,而不是从他口中吐露的表白。

毫无疑问,她被震撼了。默默的望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静静的望着。

“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他的手指抹过她的额头,仔细的理顺她凌乱的短发,“如果我愿意送你回家,你会走吗?”

表情一僵,叶灵绯有些答不上来。

如果她寻到了回家的路,可以回到属于她的时代,她是走还是为了这个绝世惊才的男子留下?

他希望她留下,他亲口请求她留下,可是她……

手掌捧着他的脸颊,指尖细细摩挲着他的肌肤,笑容乍起间深深凝望他的眼睛,苦涩中的坚定不见她习惯的散漫,“会。”

渥魃希不是她的责任,只是她路遇的最美风景,无论她多想为这风景停驻,都不能改变最终的归宿。

她不能想象父母一生活在对自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悲伤中,如果可以回去而不回去,她不仅仅是自私,而是不孝。

她与渥魃希,本就是时空错乱下的刹那交集,不该继续的。

不舍,所以亲密更多,亲密更多,愈发不舍。这就是传说中的饮鸩止渴吧?

如此缠绵的姿态,如此决绝的字眼,她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没有震惊,没有诧异,平静的似乎一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回答,甚至在她涩涩的笑容中回应了一个温柔纯美的笑意。

“决定了?”他的笑容犹若三月春风拂面,却让她的感到了一丝冰寒,“今日之后,渥魃希不会再问相同的问题,不会再有半分勉强。”

忽然明白,他不曾给予她任何爱语任何承诺,甚至任何眷恋的挽留,因为他知道,知道她的心。

给了,不过是在她艰难的抉择中划下深深的伤痕,不过是让她在亲情与爱情的抉择中更难落定。

但是,他终究还是问了,终究还是挽留了。

这般男子,世间怕是寻不到第二个了吧,便是寻到了,也不能替代他了。

她缓缓的弯□,对着他行了个标准的礼,“叶灵绯希望汗王信守今日之承诺,他日送返家乡,定然祝愿汗王和王妃一世恩爱,白头偕老。”

这一句话出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敢面对他,因为她知道,是自己亲手将这世间绝秀的男子推离了身边。

金色的衣袂从她身边掠过,丝质的衣袍打在手背上,冰凉。只感觉到夜风送入间,房中再也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只听到,塔娜娇俏的叫声迎向某人。

第一夜,她的身边没有他。

原来一个习惯的养成可以这么不经意,一个习惯的戒掉却如此的艰难。

当决定坐下,她才发现,想要保持两人间的距离有多么难,想要无视掉他的存在,更是难上加难。

她是他名义上的护卫,彼此寸步不离的关系现在而言只剩下尴尬。以往的亲密在她决绝的选择之后,变成了相对无言的冷漠。

明明知道渥魃希发誓一世效忠俄罗斯帝国,绝不踏入大清境内半步,只要他不愿意,她绝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还要拒绝他呢?

她害怕,害怕自己全情的投入之后,面对的是分离的结局。

她恐惧,恐惧让这个男人占据了全部心思后,她要回归属于自己的世界。

怕忘不了,怕放不下,怕舍不得。

这不是做生意,可以讨价还价,可以商量着谁吃点亏谁占点便宜,她无法用坞恩崎的话安慰自己,只能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沉静了所有的气息,偶尔悄然注视他,又轻轻的挪开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oby6211和蓝毛毯的地雷,╭(╯3╰)╮么么,爱你们。

☆、谁去送死?

“汗王……”

急切的奔马踩踏着草地,人影远远的开始高喊,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朝着他们追赶而来,正是巴特尔。

不等马儿停稳,巴特尔从马鞍上滚下,“汗王,书洛主持请您立即赶回,有要事相商。”

渥魃希眉头微皱,“什么事?”

巴特尔迟疑了下,“前几日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北方百户中人,有十余人突发高热,本来已经在归途中,但是得不到治疗只好返回这里求医,可是经过检查,他们的病……”

“什么病?”渥魃希眉头紧锁,纵身下马,三两步冲到巴特尔的面前。

巴特尔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开口,“因为路途往返,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人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红疹,逐渐遍布全身,三两天时间红疹便变为了脓包疮,大夫说,说,说……”

一连三个说字,他的脸色也变的惨白无血色,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冷静沉稳,“大夫说,可能是天花。”

“什么?”

两个字,三个声音。不仅渥魃希,就连他身边的坞恩崎和塔娜,都瞬间变了颜色,唯一平静的,只有叶灵绯。

厅中

气氛凝结沉重,书洛静静的坐着,口中的经文低低喃诵着,拨转着念珠。

“巴特尔,派人立即将各部首领传回,所有起程的人群一律拦回,按帐篷安置,不准走往。”渥魃希一踏入大门,一连串的命令已下,“只说是我的命令,不要惊扰人心。”

书洛手中的念珠停转,缓缓睁开那双褐色的双瞳,“不必了,我已经传了话。”

“这么说你已经确认了?”

书洛秀美的长发轻晃,轻轻一声低叹,“灭族之灾。”

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渥魃希身后的叶灵绯,悲悯的双瞳沉沉深幽。

或许,对他人来说这句话不过是对事态严重性的悲观之语,只有叶灵绯的心,被那眼神狠狠的震了下。

别人或许听到的只是他表面,唯有她,深深的明白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天意不可违吗?这是土尔扈特部的命运,他说的灭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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