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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6)

目光,转向桌上满满的各种药,叹了口气,端起药盏推了推昏睡的人,“喂,起来喝药了。”

手腕轻抬接过药盏,在相触瞬间,冰凉的温度顺着手指传递。

她摇摇头,“药不是这样吃的,中药西药一起吃,中和在一起会产生毒素的,最少也要隔半个小时。”

“那我只怕一天都吃不完这些药。”他轻轻的扬起笑声,忽转为剧烈的咳嗽,一声接一声的揪心,手指也攀上她的肩头,似是要借她的力量支撑。

三个小时一次药,剩下的时间就是昏睡,身边除了她再没有旁人,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不得不尽心尽力,甚至半夜醒来,下意识的就去摸他的气息,就怕他嗝屁了。

两天了,她除了知道眼前人叫渥魃希,属于蒙古土尔扈特部的汗王之外,其余一无所知,甚至在她搜刮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之后,也想不起有这么个部落。

“怎么会又严重了?”女人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大敞开的门,华丽的人影踏着庄重的脚步,华丽的宫廷长裙撑起强大的气势,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她的身后,是颤巍巍的御医,“快去诊治!”

叶灵绯惊诧转身,看着那美丽的身影在地毯上优雅行来,金色的发蓬松秀美,梳着繁杂的发式,点缀着宝石和蕾丝镶嵌的发网,钻石镶嵌而成的精致桂冠插在发间,耀眼夺目,项间同色的项链垂坠着,在行走间散发着璀璨光芒。优美的颈项下,蜿蜒的锁骨滑出美妙的弧度,渐隐在蕾丝下。

她美艳,丰腴的胸膛纤细的腰肢被紧致的宫装勾勒的恰到好处,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气势,让人无法对视,却又不能挪开眼。

这就是她,传说中张扬又内敛的女子,流穿着众多故事的一代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

这就是自己崇拜的偶像,瞻仰了无数次,近乎创造了女尊传奇的大帝。

人在眼前,叶灵绯的呼吸急促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皇的脸,有种恍如梦中的不真实感。

在他们的身后,一名身着笔挺军装的男子不远不近的站着,冷静的看着场中慌乱的一切,上翘的三角帽沿遮挡不住他评估的眼神,始终不曾有半分表情的变换。

他很英俊,高挺的鼻梁,金色的发丝,健硕的肩膀,欧洲雕像般的身材下,雪白的丝绸衬衫镶着花边,贵气中不乏高傲,绸带系着他卷曲的金色发尾,犹如欧洲宫廷画中走出的人物。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仔仔细细的欣赏欧洲男人的俊美,发出巨大的赞叹声,但是现在,她所有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他的腰间。

华丽的服饰,精美的绣工,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他腰间一柄细长的剑和悬挂着的火枪来的刺眼。

诊病在静静的进行,她紧紧的扒在床边,双手紧握着渥魃希的手掌,传递着无声的讯息。

“这是风寒感染。”颤巍巍的老人终于收起他老式的听诊器,“如果再不降温,只怕会感染肺部,那就糟糕了。”

“请您尽快配药。”女皇的命令不容反驳,御医飞快的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还有床上气息虚弱的渥魃希。

“奥洛夫中校。”女皇面沉如水,“你是宫廷护卫队长,为什么汗王出宫游玩你不阻止?”

“汗王陛下是您尊贵的客人,拥有宫廷中自由行走的权利和自己的护卫队,我不能擅自干扰。”奥洛夫斜了眼床榻上的人,不卑不亢的开口,“这是陛下您的命令。”

“那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女皇的声音带了些质问,“为什么两日后才告诉我?”

“您正在司令官商议军情,您说不让任何人骚扰的。”奥洛夫低垂的眼角闪过一丝愤恨,正对着床上昏睡的渥魃希,一闪而过的锋芒被叶灵绯不经意的捕捉了。

昏沉沉睡着的渥魃希睁开迷茫的眼,挣扎着起身,安慰的笑容刹那展现,“索菲亚,不关奥洛夫中校的事,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

叶灵绯顿时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不仅仅是因为渥魃希流利的俄语,更因为他话中无羁的称呼。

索菲亚,这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闺阁中的名字,女皇的尊严绝不允许他人称呼她从前的名字。而他,就这么轻飘飘的出口了。

而女皇的表情,是嗔怪,是担忧,却不是恼怒,“你的身体,怎么能在这样的日子里跑出去?”

浓烈的香水味侵袭着她的呼吸,一如它主人的气势,不经意间就强占了整个空间,久久凝望着之后,低喟浅浅,“别让我担心。”

靠着床头,他笑容清雅,“你知道我不喜欢困在床上的感觉,听说你又派军队远征了。”

高傲的女子眼中散发出兴奋的色彩,精致的妆容下,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他的目光极自然的滑下,从她握着自己的手上一闪而过,“你做到了。”

“我还知道,你一定会看着,看整个沙俄在我的手上。”

不着痕迹的放开手,他坦然微笑,“如果你能活两百年,整个欧洲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从来都相信。”

他们娓娓交谈,一旁的叶灵绯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

如果我能活两百年,整个欧洲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熟知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她清楚的记得,这句话,是叶卡捷琳娜二世最为标志性的话,也是她为后人津津乐道的豪迈之言。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熟知女皇生平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索菲亚,我听说你为我准备了舞会。”他低哑的嗓音听上去细致温柔,雪白的中衣泛起丝绸的珠光,露在袖外的手腕竟不逊分毫。

此刻的渥魃希是内敛而尔雅,语声缓缓,纵然是病榻在卧,依然难掩气度风华,苍白的容颜不但没消弱他的俊美,反而添了种风骨出尘。

“是。”莞尔中,凌厉的气势敛了。

“可惜去不了。”

“改期好了。”

“辜负你好意了。”

“没关系。”

一问一答,客套中偶尔划过眼神的交流,也是稍稍触碰即分,没有更深的传递。

渥魃希捂唇咳嗽着,歉然开口,“对不起,有些难受。”

被褥遮掩的角度下,他的手盖在叶灵绯的手背之上,仿若无意的捏了下。

裙角略动,鬓影飘香,叶卡捷琳娜女皇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探望你。”

颔首,绅士的握上面前女子的手,在手背处蜻蜓点水吻落,“谢陛下。”

房中英俊的欧洲男子弯腰,手臂恭敬交于另一肩头,“女皇陛下,请您允许我留下。”

女皇的脚步略停,钻石桂冠流动着光辉轨迹,“好,以后汗王殿下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无论什么时间。”

最后几个字,几是一字一句而出,清晰的不容质疑。

男子表情平静,“是!”

☆、情人?暗涌(下)

娉婷的背影,带着明媚的光环,艳丽的逶迤而去,脚步离去中,辉煌的灯光因她而亮丽,在华美的衣裙飘动间,踏着犹如圆舞曲的滑步,所有的光芒都围绕着她而明灭,消失在红白相间的远处。

叶灵绯痴痴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大门在眼前阖上,直到敲出闷闷的回声,才恍然回神。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和脖子都好酸好疼,从女皇进门起,她居然保持着跪在渥魃希床脚的姿态一直到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曾挪动过半分,直到此刻才觉得全身麻木,连眼珠子都酸胀难耐。

那女人的压迫感,好强!

她揉了揉肩膀,长长的吐了口气,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她领略到了太多,多到瞬间难以消化掉,脑海中片段如定格的照片,一张张从眼前飘过。

似乎,那靠着鹅毛软枕的人,也很浅的透了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养神,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身体慢慢往下沉。

“你怎么样?”急切中,她索性伸手环抱上他的腰身,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

“啊……”才刚刚抱上他的身体,她就发现自己的掌心中是满满的汗水,渥魃希衣衫早已被汗浸透,犹如水中捞起来似的。

发丝贴在额头,苍白的脸上,唇色青紫难看,他重重的呼吸着,无力的靠着她的身体。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感觉到手心下他肌肤不正常的抽搐,无形的手捏着她的心口,拉拽着。

长长的睫毛在浓重的呼吸中颤抖着,蜻蜓折翼前无力的挣扎般,渐渐虚弱,渐渐无声。

他又该吃药了!

叶灵绯的目光寻向桌边,双眼正迎上一对阴鸷的蓝色双眸,那森森的寒意,顿时让她背后寒毛根根倒竖,顺着脊梁一路而下,阴冷冰凉。

男人的脚步很快到了床边,眼神停留在渥魃希的脸上良久良久,唇角不自觉露出诡异的笑。

“你!”他的手指向叶灵绯,“去御医那取新配的药。”

她?她去?

不去想各种可能和不可能,身为护卫队长和女皇贴身侍从的他,也不该让一个外人在皇宫里随意乱走吧?

她挪了挪脚步,却是挡在了床榻前,眨了眨如水两眸,闪烁着纯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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