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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86)

血色晕开,染上月白的袍子,将那薄薄的衣衫吸贴在身上,不住的弥漫,房间飘开血腥气。

渥魃希摇了摇身体,摔倒在地,眼神与波将金在空中一撞滑过,他轻轻闭上了眼。

“啊!”宫中夫人一声尖叫,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侍卫稀里哗啦的冲进门,看着渥魃希,看看女皇,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却在对上波将金的脸时惊讶了,全部顿在门边,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叫御医大人!”女皇搂着渥魃希,疯狂的叫喊着。

波将金垂下手中的长剑,依旧定定的站在那,冷漠的看这人进进出出,看各种慌乱,仿佛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当人群拥挤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冰寒着脸转身,朝大门外踏去。

“站住!”女皇一声厉喝,惊跪了一群人,唯有门边的人影,停驻脚步却未转身,也未下跪。

“波将金元帅私闯女皇寝宫,行刺王夫,即日起停止一切军职,不准再踏入冬宫半步。”

波将金挺直着背,手僵硬的摘下肩头的勋章抛在地上,一步步的离开。

有人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有人读到了他唇边的惋惜,可惜他们不懂其中真正的含义。

帝国内一步登天的元帅大人,掌管着宫廷所有护卫职责的侍卫长,所有光环荣耀来的轻易去的无痕,却没有人来得及议论,大家注意的焦点都被那即将登上王夫位置的男子吸引。

偶尔,有人在私聊中谈及汗王昔日的情人,那被女皇锁在牢狱中的女子,给予的也不过是一声轻蔑的笑,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可怜可悲。

这一切,叶灵绯都不知道,她只是不断的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再睡。偶尔睁看眼看一眼日月更迭,剩下的时间,继续重复着以上的动作。

当深秋的落叶彻底离开枝头,只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雪中挺立的时候,冬宫开始飘雪,鹅毛般的大雪堆积在窗边,结了霜封了冰,掩盖了这宫廷中一切的奢华浮荡,只留下雪白。

这样的天寒地冻,伏尔加河下游该结冰了吧,不知道土尔扈特部的勇士们可有集结,那热血彪悍的汉子们,可有在切切等待你们的汗王和王妃?

熟悉的铁链声拽动,她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厚厚的大氅包裹着侍卫的身体,圣彼得堡的冬季比想象中还要冷的多,他们几乎整个身体都穿在厚重的棉衣中,就连脖子上都绕着厚厚的围领,把半边面容都挡的差不多,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还被皮帽挡了些许。

看到他们捧着的衣衫,她忽然明白了。

每日数着晨昏,差不多也该一个月,她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只怕是女皇准备大婚的日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

她唇角微微一勾,抖开面前的蒙古华丽衣衫,手指细细抚摸过。

果然,女人的妒忌心是不能小觑的,这身衣服,竟然和当初她嫁与渥魃希那日穿的一模一样。

让她穿着自己的嫁衣看着爱人娶别人,土尔扈特部的衣服,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强势果然是吃不得半点点的亏。

她将衣衫披上肩头,慢慢的穿着,极细致的将穗结一丝丝的绑好,这才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有梳子没?”

“还要我为你梳头点妆不成?”最前面的侍卫哑着嗓子,冷冷的开口。

她抚过发丝的手颤了下,又迅速的滑下,优雅的转身,“走吧。”

没有给她任何镣铐,只有身后数名威武的卫兵,对于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来说,一名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从偌大的冬宫中飞出?

太久被关在狭小的牢房中,举步时双腿一软,她好悬摔倒在地,踉跄了两步才抓住一名侍卫的手,险险站住。

“放开。”侍卫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站开两步。

“不好意思。”她嫣然一笑,侍卫冷然的转开脸,站在她的身后,推搡着她的身体。

一个多月了,她第一次走在了阳光下,反射在雪地上的光芒,冰冷中带暖,竟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但那寒气中透入肺中的舒爽,让她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这才举步。

就是那宫后的小小教堂,远远的尖顶矗立在小坡上,红色的瓦片被白雪覆盖,露出一缕小小的明艳。

上坡的路被扫的干干净净,堆积在路两边。载着贵族们的精致马车停在坡下,一辆辆雕花华贵,马儿乖巧。

被数名侍卫包围着,她一步步的走向教堂,耳边听到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声声直荡云霄,停了落雪,亮了天际。鹰啼婉转,在蓝天下盘旋。

当她走入大殿,顿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贵妇手中的扇子张开,遮挡在唇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殿堂中散开。

有人是嘲弄,有人的不屑,有人是看好戏,议论着她和叶卡捷琳娜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视若无睹,也不是恍若未闻,而是一双杏仁漆黑的双瞳从人群中一个一个缓慢的掠过。

每到一处,声音就小了一分,她无所谓这是谁的婚礼,也无所谓那些衣着华贵的人是什么身份,就这么没礼貌的直勾勾盯着,直到对方挪开眼或者闭上嘴。

反正她是别人眼中底层的人,她就用最底层的方式,让她们噤声。

两道寒芒凝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了犹如刀过般的锋利,抬起头,痞痞的笑容在眼中跳动。

敢让她来,莫非还怕她砸场?

雪白的婚纱长裙拉着,长长的裙尾被花童牵在手中,数十米的裙摆炫耀着华丽与奢华的气息,女皇粉面带怒,呼吸深长。

她来的果然是时候,居然在人家婚礼都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

叶灵绯不过一眼扫过,就将所有的视线停在了她身边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丢人了,在偌大的广场上,以我如此丰满的神采,厚重的体积,居然华丽丽的饿晕了,或者是热晕了,趴地上了,呜呜呜……好羞人。

☆、“我们回家”

华丽的俄罗斯军装,雪白高贵,穗结在胸前轻轻飘荡,被勾勒出的完美腰身曲线,修长的腿,都在诉说着他的完美,勾魂摄魄的清傲。

第一次看他穿的如此风情,却是在他和别人的婚礼上。

那平静的面容,欺爽赛雪的冷傲,将他隔绝在这一场烟花繁闹之外,仿佛只是看着别人的闹剧,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外人。

当双目对视的刹那,他勾起了笑容,冰雪褪去,只余温柔如暖阳。

那笑容,震撼了全场,贵妇们低低的惊叹声起伏不绝于耳。

她回应一个笑容,肆意放任的笑容。

渥魃希的面容上,欣慰的表情再起,浓烈如酒,沉醉了所有人,那唇角完美的弧度,融进了一切。

不需要说话,只是远远对望,她知他,他知她,足矣。

——“好吗?”

——“我很好,你呢?”

——“很好。”

——“委屈你了。”

——“能比你委屈吗?”

无声的交流在顷刻间飞快的诉说,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表露,淡淡一个眼神,便是全部。

——“不恨我?”

——“你可曾怪我责我怨我怒我?若无,便不需问。”

她咬着唇,用力的吸了口气,坚强的表情在见到他时变得颤抖,心却没来由的平静了。

卫兵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强硬的让她坐下,她没有反抗,只是柔柔的扬起了她的笑靥。

——“无论外界如何,我知你爱我就行。”

她不在乎,不在乎看着渥魃希娶别人,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人。

她知道,他的牺牲不仅仅为了她,还为了那十数万土尔扈特部的居民,他必须忍耐,必须等待。

红丝绒的小凳子上,女皇半跪,教皇手抚着她额头,“叶卡捷琳娜二世·阿列克谢耶芙娜女皇陛下,您可愿嫁给渥魃希汗王殿下,成为他的妻子。”

女皇颔首,凝望着身边俊朗的男子,“是的,我愿意。”

此刻,教皇的手捧起身边一顶镶满了宝石的皇冠,粒粒钻石散发着七彩绚烂的光芒,他将皇冠轻碰渥魃希的肩头,“伟大的渥魃希殿下,您可愿成为女皇陛下的王夫,与她一起统治俄罗斯帝国,并且一生不离不弃,永远敬她爱她?”

渥魃希侧脸,黑瞳如星,笑意浅浅,凝望身边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红唇在笑容中美丽无双,清朗的男声第一次响起在教堂中,清晰、有力……

“不愿意!”

“哗……”全场被这一句话震撼,完全的震撼,教皇的手一抖,手中的皇冠差点跌落在地上。

女皇顿时抬起头,方才羞怯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脸上消失,伴随着她的惊讶,糅合在脸上是说不出的怪异。

“咳!”教皇脸上也是僵硬和诧异,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汗王大人俄语不熟,可能是说错了,我们……”

“我没有说错。”字正腔圆的俄语从渥魃希的嗓子里流泻而出,标准镇定,“女皇陛下,我不会娶您为妻,因为我有妻子。”

他的手虚抬,冲着最后方的女子,“我,渥魃希!土尔扈特部的汗王,以自己的信仰在神佛面前发誓,娶叶灵绯为妻,一生一世不变,只爱她敬她尊她,无论生死富贵,绝不分开。纵然俄罗斯版图辽阔,纵然女皇尊贵无比,渥魃希绝不会再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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