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驿站呆了一夜?”我瞪她。
她笑的满脸灿烂,竟然还有些许的赧然,“正确的说法是,我在太子的房中呆了一夜。”
轰!
我的大脑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捶过,闷的几乎喘不上气。
她与合欢,共处一室,共度一夜,清晨走的这样遮遮掩掩急切无比,都在告诉我,他们有奸情!
这明明是我促成的事,为什么我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脸上那暧昧的笑,让我好想一拳挥过去,打烂。
这突然的暴力冲动,违反了我一贯的处事原则和性格,不对啊。
“误会,误会啊,我只是……”施淮溪急急地开口解释。
“你不是说怕被人看到议论,要趁早离去吗,还不快走?”一道柔柔的嗓音从院中传来,“一夜未眠,不累吗?”
我的视线越过施淮溪的肩头,看到庭中轮椅上纯净的男儿,他眉眼间带着笑,唇角含着细细的温柔,视线停留在施淮溪的身上,鬓边还插着一朵小小的黄色花蕊,清新美丽。
“这就走,马上走。”施淮溪答的快,还有些唯唯诺诺的,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神采。
他们之间有种无形的气场,和谐的让人插不进去,我就象一个外人,完全被无视和排除在外了。
合欢笑了笑,晨光无色。
这笑,不同于以往在我面前的强颜欢笑,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安宁中的快乐,从他身上就能感受到。
施淮溪留恋地看他一眼,换来一个更大的笑容,这才满足地转身。
合欢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那人影都走出去老远,才撤回了视线,“姐姐,你回来了?”
淡淡的语调,似乎与以往没有不同,但我听得出,声音里没有了昔日的期待,也没有了隐隐的亲近,更没有了那股甜甜的味道。
“她怎会在这一夜?”我踏前了两步,习惯地伸手搭向他的肩头。
就这么一步的动作,他突然缩了下,身体也不自然地崩住了,我的手停在他肩头上方,顿住,然后收了回来。
他的动作再小,我也感觉得到。
“是你让她送我回来的,你忘记了吗?”他抬头,眼神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指责,“她只是保护我的安全,陪了我一夜而已,不像你为了个男人,可以随便将我抛在河边。”
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他的冷嘲,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怒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傻傻地以为,即便你不接受我,也是真心疼我的,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蠢。”
对于他的话,我没有辩驳,只是沉默着,承受他迎面扑来的火气。
他忽然吐出一口气,笑着,“其实这样也挺好,否则我永远不会放开眼光去看他人,施将军人品出色,待我也真心实意,不介意我这残废之躯,昨夜我与她相谈甚欢,所以……”
他抬起手,取下鬓边那朵小花,手指松开,那花朵飘飘坠下,落在脚边,“我决定对你放手,姐姐。”
看着他,看着那朵脚边的花,我不知说什么。
“这几日,她一直让我决定婚配对象,我想我有了答案了。”那轮椅碌碌,朝着庭院外而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好些人,是宫中他的护卫及伺人,“她时日无多,我要进宫陪她,就不在你这里叨扰了。”
伺人快步地迎了上来,小心仔细地将他抬上车辇,华丽的帘子落下,遮挡了我的视线。
隔着帘子,他平静的语调传来,“姐姐,我想今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开过口,即便他离去,我也是垂首无言。在此刻,面对着富丽堂皇的马车,已看不到合欢的人影。
慢慢的,慢慢的,启唇,“祝你幸福。”
车中,传来淡漠的声音,“谢谢。”
马蹄撒开,车行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秋风吹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哗啦啦地拖行着,一朵小黄花在风中打着滚,滚到我的脚边,又很快被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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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少了一章,自己脑补去吧……
☆、青篱襄助
青篱襄助
合欢的选择是我心里一直想要的,甚至是我一手促成的,他在我的无情之下,选择了施淮溪,我应该祝福的。
自从那日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只是听闻赫连千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合欢即将择妻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流传,从各国皇女到朝中贵胄,各种流言猜测纷纷扰扰,让人莫不清真相,不过被提及最多的名字,还是施淮溪。
似乎他们之间的婚姻,已成定论。
鉴于赫连千笙的状况,我没有选择离开“紫苑”,整日无所事事,四处游荡,最多的就是去探望曲忘忧。
狂野的少年,每当我来到的时候,极尽浑身解数挽留着我,而我就在他的风情中沉沦,忘却身份,忘却顾忌,也忘却所有的烦躁。
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忘忧。
清晨时醒来,我责怪自己不该这样,晚上却又不由自主地回到这,也许真的是蛊入骨髓,也许是我放纵不堪,早将最初的坚持抛到了脑后。
脚下走着,脚步还有些虚浮,我手指扶着身边的墙,晃了晃脑袋。昨夜太疯了,还有些宿醉未醒。
眼见着驿站就在不远的前方,我的鼻间依稀嗅到了淡淡的冷香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目光四下搜索,再度抽了抽鼻子。
那味道似有若无,我扬起笑,“你这算什么,既然在等我,又何必不现身?”
墙角处,现出一抹雪白,在晨风中飘荡。
一贯的从容,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负手而立,难以亲近。
但我却发现,曾经的疏离,却再也寻不着了。
他于我而言,那种追赶与征服超越的感觉已经远去,更多是平等相待,如老友而非世仇。
“一夜可尽兴?”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谁说他平易近人了,谁说他温文尔雅了,人家分明是段数提高了,一句话交代了他对我的了若指掌,还外加讽刺。
他的眼中写满不赞同,为此刻的我。
青篱的出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年的自律是他调教的,现在被他看到我这样放浪形骸,有种偷东西被抓的内疚感。
这幸亏我与曲忘忧是在河中,不然以他的性格和能力,岂不是……我想都不敢想,索性无赖抬脸,“青篱也想试试?”
对他这种好面子的人,对付的方法就是不要脸,相处这么久,青篱的弱点我也很清楚了。
我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试你还是他?或者是河上风月?”
我僵硬而立!
什么时候,青篱也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还是说他的本性里就有我不了解的一面?
“你,我试过了;他,我没兴趣;河面太冷。”
谁说青篱对付我要武功的,人家只要一张嘴,比任何武功都有效,直接杀的我哑口无言。
就在我已经无法应对的时候,青篱再放杀招,“你没洗,我不想试。”
三连绝招,我吐血倒地。
我讨饶,“青篱,你找我就为了损我吗?”
他听似平静的语气,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玩笑?他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嘲讽?不动心性的人,理由为何?
“青篱。”我试探着开口,“你该不会是对我动心,所以不爽吧?”
没想到,他居然不说话了。
一贯冷清的神情,没有心思表露,猜不透。
“你在这里等我一夜,该不是只为了这两句玩笑吧?”我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否则以青篱的性格,不会在这里一直等我。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封信笺。
我看到信上的名字,一愣,“这是给‘白蔻’的信?”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我还是他的搭档,还是“白蔻”的暗卫,掌控着“白蔻”的机密。
可现在我的身份,是“泽兰”的帝君,这信笺不该给我看的。
但我的手,还是拿起了那信展开。
还未看内容,眼尖的我已经看到了最尾的署名,那个名字与短短几行草书比起来实在让容易让人记住了,我皱起了眉头,“段海墨?”
这个人,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记忆里的她,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皇家之后,倚仗血统和兵权在宫廷中放肆的人,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的家伙。
她找上“白蔻”?
转而我就笑了,“除却‘泽兰’,能令她东山再起的,也只有‘白蔻’了,只是她似乎天真了,她以为施淮溪还会给她机会吗?”
“施淮溪不会,你会。”青篱的回答含意颇深。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青篱不语,那青嫩的手指点着信笺,衣袖间又是一抹冷香飘过。
顺着他的手指,我匆匆的将信中内容扫入眼中。
她的字很草,也很急,信笺折的小小的,显然是费尽了心思,才避开耳目送达到的青篱手中。信上内容也无非是,若得到了“白蔻”襄助,她将给予众多的好处,条件极其诱人。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对我来说的重点,只有一句话——为吾洗冤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