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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177)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正欲回答,忽然那头脚步声响起,他迅速后退,隐没在长廊后的树荫中。

“喂,你还没答应我呢!”我压低声音叫唤。

乌央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知了声声下掩盖住济尓哈朗飘渺的声音:“……遵命。”

“主子!奴才给您拿了些冰镇的酸梅汁……”

吱——吱——

蝉声喧闹,乌央粉嫩的脸颊上红扑扑的渗着晶莹的汗水,我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心情大好。

五月十八,皇太极下旨追封萨哈廉为和硕颖亲王。到了月底三十日,果然命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阿巴泰、杨古利等人率师征明,取道内蒙古进关。

我见时间紧迫,每日里更加不敢偷懒放水。

因郑亲王府邸有苏泰在,我自是不愿去的,便去了济尓哈朗在城郊的一间别院。除了刀法外,济尓哈朗又专门请了人来替我恶补骑射。他偶尔空了便被我捉来练刀,不过这种机会并不太多。

请来教习的人虽然不清楚我的身份,但见我是女的,又是郑亲王的客人,下手时自然懂得避重就轻。这种情况下,和这些人对练刀法往往没多大实效,很不过瘾。

而另一头,皇太极则对我连日来的频繁出宫视若无睹,似乎很放心我做什么。他不问,我也就没多解释,自问自己与济尓哈朗之间行事坦然,问心无愧。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一夏天跑来跑去的代价是,我整个人被晒黑了一大圈。

“唉。”我对镜叹息,看来做多少牛奶蜂蜜面膜也已无济于事。这个月唯一的收获是让肌肉紧绷了些,有效减肥,令我足足缩水了七八斤的赘肉。

肩上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一缩,险些挥拳朝后捣出。好在我反应够快,没让自己潜意识的行为酿成大祸,可即使如此,身后的皇太极还是现出一脸诧异之色,神情古怪的看着我。

“咳。”我尴尬的笑,随手取了把梳子胡乱的梳理一头乱发。

“我来。”他顺势从我手里抽走梳子,轻轻的替我梳理头发。

我魂游天外,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开口求他带我去朝鲜,不知道他肯不肯爽快答应?

唉,毕竟他已是一个皇帝,而我是他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妃子,皇帝出征带个妃子同行,只怕不大好处理吧?

我不想教他为难,可是又不想一个人被扔在狭隘的宫闱之中,整天面对那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乏味且无聊。

发丝撩开一旁,耳后轻轻落下湿润的吻印,皇太极的声音极具蛊惑力:“为什么不要名分?我答应过你的,会让你成为我独一无二的妻子!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现在我终于拥有主宰的权利时,你为什么又不稀罕了?做我皇太极的妻子竟让你如此不屑?”

我吃吃的笑起,明白他这是在替自己抱屈。

以前我想做他的大福晋,甚至只是众福晋的之一,可他却是无能为力,如今他已有能力主宰天下,甚至于废除一夫多妻的旧制,仿汉制一夫一妻,我却又不稀罕这个虚名了。

仰起头来,我在他左侧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做国君福晋要统管后宫,劳心劳力不说,往往还是吃力不讨好……我对打理那些妃子们的吃穿住行没兴趣,所以容我偷个懒,我不要做大清皇后,我只做你的妻子便可。”

“我的妻子?”他暗哑的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我微微一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红唇:“你在哪,我在哪……生死相随。我只做你的妻子,只是你的妻子!”

“悠然,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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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册封

六月底整个皇宫开始大肆粉修,听说皇太极和范文程等人商量,要仿北京紫禁城的样式把各个殿阁都定下名称来,到时候各殿门头上都需挂置满汉文字的额匾。

我这段时间正为了习武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加上我早已表明不愿做后宫之主,是以这种装修整顿的事,乐得全权丢给哲哲去伤脑筋。

哲哲得了便宜,自然也就对我宫里宫外进进出出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加干涉过问,大家彼此相安无事,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这日午睡起身,懒洋洋的歪在榻上,擦拭着佩刀。乌央进屋替我整理房间,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主子明天打算穿哪件衣裳?我瞧着前几日新做的颜色都太素了些……”

“什么?”我没听明白。

乌央奇怪的看着我,过了会儿,慢慢张大了嘴:“难道……主子您居然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明儿个是后宫福晋册封典礼!”

“哦。”我淡淡的应了声,隔了三四秒,猛地想到济尓哈朗昨天分手时曾说,打明儿起我就该忙得抽不开身了。

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随便吧,我记得我不是有件大红色的……”

“不是吧,主子。”乌央耐心的解释,“明儿封后大典,您就打算穿旧衣裳呀?”

我不在意的点点头,没太在意乌央的抱怨。最近忙得有点晕头转向,压根儿就顾不上过问宫里头的这些琐碎事情。不过皇太极也是,好歹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啊,万一明早我要傻傻的仍是出了宫去,那该如何是好?

于是想着等晚上皇太极回来好好“兴师问罪”一番,可没想他竟是一宿留在翔凤楼的书房未归。

第二日七月初十是吉日,大清早我便被乌央喊了起来,梳洗妥贴,仍是挑了那件半新不旧的大红鸾凤袷袍,才穿上身还没顾得上照镜子,门外便响起娜木钟的笑声。

“哟,这副打扮真俊哪,都快赛过新娘子了!”她装束也是简单,身上是件淡蓝色的长袍,外头套了件宝蓝色镶边坎肩。她肤色原本偏暗,可是这会子和她一比,我就好像是刚从赤道跑回来的一样。

这个样子如果也算俊的话,那我可实在找不出丑的来了。

少时与娜木钟一同出门,只见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妃子,我素来与她们交往不深,这些人里头只能报得出名字,却不熟识其禀性。

布木布泰一身桃红色袷衣,衣襟上绣着金丝彩凤,十分抢眼,愈发衬托得她肤色细腻,滑若凝脂。

“西宫福晋的这身行头怕是颇费手艺啊!”娜木钟啧啧称赞。

布木布泰笑而不答。

颜扎氏在一旁笑道:“那是她丫头手巧,宫里头论起针黹来,怕没一个能及得上苏墨尔的……”我走上两步,颜扎氏住了嘴,目光掠过我,掩唇轻笑,“啊,福晋屋里的乌央也是不错的。”

我看了一圈五彩缤纷的穿着,想着原先公司里统一的员工制服,不由起了个坏心眼,笑道:“既然苏墨尔有这个能耐,倒不如让她费费心,替咱们裁制一套统一的礼服出来。”

“奴才不敢放肆!奴才拙劣愚笨,让福晋见笑了。”清越的声音,如同山中的泉水溅落,叮咚有声。

“没有敢与不敢的……”我向来知道苏墨尔素来聪慧,勤奋好学,心灵手巧不说,在待人接物上头也是落落大方,一点没有寻常宫女的那种阿谀奉承,扭捏作态。

我对这丫头一直存有几分好感的,只可惜她是布木布泰的陪嫁丫头,也算是布木布泰的心腹。

哲哲这会子人已不在后宫,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里头,论起身份尊卑,自然以布木布泰这个西宫福晋为大。

当下在礼官的带领下,我们这一干人分拨站了两排,由我和布木布泰领头,浩浩荡荡的往金銮殿行去。

入殿之前,先得在门口等候,我闲着无聊,左右张望了会儿,果见门头上新添了块匾额,金灿灿的用满汉字体分别写了“崇政殿”三个大字,满文在左,汉文在右。

一时钟鼓之乐响起,诸位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固山贝子、文武官员分左右两队从大殿侧门入内。

赞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恭请诸位福晋入殿!”

布木布泰稍稍一让,眼神示意竟是让我先行,我颔首微笑,也不与她客气,姗姗往前。

入得殿中,只见蟠龙柱前,香雾缭绕,殿中大堂摆放一张檀木案几,哲哲身着华贵衣着,珠光宝气,安然娴静的跪在案后。

皇太极就端坐在龙舆之上,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微微一怔,上身前倾,竟是几欲站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伏,行三跪九叩大礼。我余光瞥及左右,见布木布泰等人亦是屈膝跪下,忙提了袍角,作势欲跪。

“你站着!”皇太极噌地从龙舆上站起,踏前两步,居高临下的抬手指着我。

满朝文武讶然,皆是困惑不解的将目光往来在我和皇太极之间,就连哲哲也是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看向我。

皇太极紧蹙眉头,一脸的不悦与懊丧。

面对众人怪异的逼视,我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你站到边上去!”皇太极随手一指。

侧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位置在右边,那里正站着和硕郑亲王济尓哈朗。我稍稍一愣,济尓哈朗面色平静,目光中隐有鼓励之色,于是应了声:“遵旨!”快步走到济尓哈朗身侧,靠着蟠龙柱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