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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7)

太宗在心中暗叹,压下自己对赵普向来的不满,再来看看:赵普果然是相才,他才学手段或不及卢多逊,然而眼光决断,远胜于卢多逊了。他忠于太祖,然而更忠于时势,忠于大局。

他终于放手给赵普去做了,他重新起用了赵普为相。天下人都说,是赵普与皇帝做了交易,然而不是的,只是眼前的天下,不能再经一次折腾了。

只有牺牲秦王了。

太宗微一走神,不觉楚王已经进来了。

楚王德崇换了干燥的衣服,又喝了一碗姜汤,定了定神,走进崇政殿中。

他看到太宗怔怔地坐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父亲头上的白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他只觉得一阵热流涌下,跪倒在太宗面前,便哽咽住了。

太宗长叹一声,轻抚着他的头:“你这孩子,唉,你这孩子!”

楚王抬起头来:“父皇,你放过皇叔吧!”

太宗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哼,你可知道,不是朕不放过他,而是他不放过朕呀!”

楚王恳切地道:“父皇,皇叔这些年来,一直闭门不出,谨言慎行的。更何况兄终弟及,他本来就是皇储,实在是没有理由要反呀!要说他谋反,孩儿第一个不信。”

太宗脸一沉,哼了一声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什么叫没有理由,一个人为了权力,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勾结首相,意图不轨,人证物证俱全,你一句不信,抵得什么?”

楚王大声道:“卢多逊并无口供,只凭一些小吏奴才的话,就要废一个亲王,一个宰相吗?”

“混账,”太宗恼怒道:“什么叫小吏奴才的话,王法如炉,铁案如山。任凭是什么亲王宰相,也得受国法制裁。亏你还是个亲王,从小读的三纲五常,竟说出这些不明白事理的话来。”

楚王看着父亲,眼泪缓缓流下:“父皇,皇叔是您的亲弟弟呀。房州路途遥远,偏僻艰苦,皇叔上了年纪了,就让他留在京城吧!”

太宗冷冷地道:“圣旨已下,岂可朝令夕改?”

楚王磕头道:“既如此,儿臣情愿拿自己的爵位,赎皇叔的罪,父皇就让皇叔留下来吧!”

太宗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话,你吃错了什么药了,朕这般疼你,你却说出这种昏头的话来。”

楚王大声道:“父皇若真是疼儿臣,就当为了儿臣饶了皇叔吧!大皇兄二皇兄都已经去了,皇叔若再不保……儿臣做什么都无所谓,父皇、父皇的万世圣德不可有损哪!”

太宗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王缓缓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连累了这么多人,儿臣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啪”地一声,太宗重重地一掌打在楚王的脸上,楚王的脸上,立刻浮起一道紫红的掌印。“你、你这孽障——”太宗眼睛都红了,气也喘不过来,大声道:“来人哪!”夏承忠应声而入,太宗指着楚王道:“德崇颠狂无状,将他给朕逐出宫去,关在府中,让人闭门思过,没有反省好,不准出来。”

(本章完)

[(第9章 大宋女主刘娥(9))]

楚王德崇的声音由近至远:“父皇,父皇三思——”终至无声。

太宗跌坐在座中,喃喃地道:“你说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气人。”

夏承忠小心翼翼地道:“恭喜官家,楚王仁厚,正是官家之幸,天下之幸呀!”

太宗哼了一声道:“不能体察君父之心,倒为着个外人同朕胡搅蛮缠的。朕没被他气死就好了,还幸什么?”

夏承忠笑道:“楚王如何是为了外人,他不是说得很明白,是怕有损官家的圣德,宁可自己委屈些吗?只是他不及官家想得深远罢了,官家与楚王父慈子孝,都是为对方考虑多一些,为自己考虑少一些呀!”

太宗看了夏承忠一眼,倒微微地笑了:“这孩子直肠热血的,是他的可贵处,也是他的不足处。将来的路,还长着呢,总得多历练一番,才肯晓事的。”

夏承忠应声道:“官家想得深远,楚王冷静之后,必会感念君父的苦心的。”

太宗笑道:“承忠,你说话的口气,倒是越来越象继恩了。对了继恩呢?”

夏承忠笑道:“王公公送楚王回府了。”

太宗微微笑了:“到底是他晓事。”

楚王府。

楚王德崇怔怔地坐着,听着太宗派人宣布他闭门思过的旨意,只是嘴角掠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王继恩端了一壶酒来,放到他的面前,道:“王爷,没事就喝点酒来解闷吧!”

德崇看了他一眼:“你不打算劝我?”

王继恩微微一笑:“王爷的性子最象官家,你们俩都是何等有主意的人,哪是凭旁人的话可以改变的。”

德崇淡淡地道:“可是继恩你不同,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王继恩笑道:“再亲近,您也不可能为我改变主意,倒不如,作些别的有用的事,比如说,陪您喝喝酒,解解闷!”

德崇长叹一声,心中隐隐作痛,王继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官家已经定了主意,再不是别人劝得回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去保全现存的人。他摇了摇头,向王继恩举杯道:“说得好,咱们再喝!”

多喝了几杯,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德崇击筑唱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一股豪气上来,拨剑边歌边舞道:“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王继恩于一边看着,心中亦不由地随着德崇的歌声,回到了那塞外战场。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德崇忽然长啸一声,将宝剑远远地掷飞,叹道:“比起这京中的荣华富贵、勾心斗角,我宁可在沙场上,与辽人一刀一枪的厮杀来得痛快。”

王继恩长叹了声:“我也想有朝一日,回到战场上,杀个痛快。”在宫中作为一个宦官,他的地位已经到了顶点,可是在朝臣们的眼中,他依然什么也不是。在宫中多年,他学会了圆滑和权术,可是心底深处,却依然怀念跟着太宗北征时,那种刀头舔血痛快淋漓的日子。他与楚王的情谊,不仅仅是看着他长大的情份,更是那次北征沙场浴血结下的。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仰头,喝下一大碗酒来。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不觉喝了许多,颓然醉倒。

一缕阳光射入眼中,楚王德崇跳了起来,叫道:“更衣。”

更换了衣服的德崇匆匆奔向门外,小黄门拦住了他:“王爷,官家吩咐您闭门思过的……”

德崇当胸给了他一脚:“本王送完三皇叔,自会回来闭门思过,备马——备快马——”他匆匆骑马赶向西门,出固子门外,赶到十里亭,却见人声寂寂,车马无踪。

原廷美手下开封推官,现为为融州司户参军孙屿在慢慢地回走,德崇一把抓住了他:“孙参军!”

孙屿吓了一跳,看着楚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哦,下官参见——”

德崇急忙打断了他的话:“闲话少说,三皇叔他们呢?“

孙屿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时辰前,刚刚离开!”

德崇只觉得一阵晕眩,颤声道:“为何走得这么急,为何不等我来送行……”

孙屿漠然道:“王爷说了,迟也得去早也得去。早去早好,省得罗嗦!”

德崇看着孙屿漠然的眼神,恭敬的口吻,心中象是堵住了似的,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遥望着西边青草连绵,一行古道直通向了天边似的,他在心中长叹:“三皇叔,你且忍耐,等到一切风波平定之后,我必再求父皇让你们回来。我保证!”

(本章完)

[(第10章 大宋女主刘娥(10))]

第三章、鼗鼓佳人

楚王赵德崇闭门思过,不觉几月过去了。

冬十月戊戌,太宗下旨为诸子改名,皇长子楚王德崇改名元佐,次子德明改名元祐,三子德昌改名元休,四子德严改名元隽,五子德和改名元杰,其余未成年诸子,亦一律改德字辈为元字辈。

三天后,大内又降旨意,赐楚王元佐入居东宫,广平郡王元祐升为陈王,三皇子元休、四皇子元隽、五皇子元杰皆出阁开府封为亲王。元休封为韩王、元隽封为冀王、元杰封为益王,并都授为检校太保、同平章事。

本名赵德崇,如今改名为赵元佐的楚王,接到入迁东宫的圣旨,对着皇帝的荣宠,长叹了一声。当今皇帝先为自己改名,如今再为诸子改名封王,一切的一切,证明着他是决心要脱离和先帝太祖皇帝及三弟廷美的一切兄弟之间的联系了。

改德为元,除三皇子外,四名皇子的名字分别是佐、祐、隽、杰,皇子们左右皆是俊杰,倒是很有意思。

正此时,贴身内侍小喜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喘气道:“王爷,宰相赵普、太子太傅王溥、御史承旨李沆……”他报出一大串的名字,几乎满朝三品以上的大员,都递进拜贴道贺了。

楚王元佐苦笑一声,道:“你出去对各位大人说,我身子不适,不能会客,请他们留下拜贴,你叫诩善胡旦代我一一写回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