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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蝴蝶(29)

楚潇湘有心拖延,道不想委屈了连黛,须知在孝中成亲,便不能大办,亦不能圆房,提出还是等三年之后,再热热闹闹地迎娶连黛过门。

连黛却一定要与南宫玉共同分担一切,她道:“二哥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正是需要有一个人在他身边,与他共同分担。何况,我已经是南宫家的人了,又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呢。”

楚潇湘的脸色一变,转向南宫玉道:“承嗣,你认为如何?”

南宫玉看了连黛一眼,道:“娘,小黛一番心意,我不想拒绝她。”

楚潇湘脱口道:“可是你……”话到口边,看了连氏兄弟一言,却又不语了。

连纵点头道:“难得小黛现在如此懂事,这话也有理。”

楚潇湘冷冷地道:“承嗣,这件事,一直是你说了算,由得你吧!”

南宫玉拉着连黛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婿拜见岳父,叔父。”两人拜了下去。

南宫府传柬天下,南宫府主人南宫玉与山东连家的女儿连黛于八月二十五日成亲。因在丧中,一切从简,但也有一百多桌的流水席。。

南京城中,好生热闹。宾客云集,无不夸说连家兄弟好福气,有南宫玉这样的女婿。却也有一等无事生非的小人,悄悄地在背后咬舌根:“连黛不是原来许配与慕容家的第三子慕容鼎吗,怎么这么快就与南宫玉成亲了。”

却听得一个人冷哼了一声,说闲话的人转过头去,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自人群中转身离去,这人虽然看似落泊,但他身上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气质,吓得那说闲话的人掩住了口。

这人来到城西的破庙中,甩去头上的斗笠,取出怀中的酒葫芦,大口地喝了起来。月光照着他的脸,他又黑又瘦,满脸胡子拉渣,双目通红,看上去倒象个野人。纵然是认得他的人,一时之间,也难以将他与昔日的风流浪子丁容——慕容鼎联系在一起。

他正是逃出猎鹿山庄的慕容鼎。

婚礼(2)

他正是逃出猎鹿山庄的慕容鼎。

那一日山庄巨变,忽然间天地似塌陷了一般,当他回头看着猎鹿山庄在大火熊熊中慢慢地塌陷时,心中只觉得一阵悲怆。

他曾经很恨这个山庄,从童年时,这个山庄带给来的从来就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也许是因为他倔强,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保护,他永远被山庄中所有人嫌恶,不管是慕容栋、慕容梁及他们的母亲这些主人,还是看她们眼色做事的下人。

因此从小慕容清只得将他远送西域烈火神君门下。烈火神君的武功他并未曾认真地去学,但是西域,却使他得到空前的自由。而且西域还有连黛这个顽皮、任性的小师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游玩,手拉手儿地长大。

慕容世家再不得宠的儿子,在世人眼中依然是慕容世家的公子。于是在三年前连横与慕容清订下了婚事,于是他被召回了猎鹿山庄。

他回到山庄,一共只呆了三天,他就出走了。猎鹿山庄少了个三公子,江湖上多了个浪子丁容。

他的两个哥哥们在他们的父亲面前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而他却是酗酒召妓、狂赌恶斗,蓄意让他的兄长们,把他堕落的行径加油添醋地告到父亲面前。

这些年来,他贫无分文的时候、他病倒街头的时候、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躺在烂泥里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回他那个显赫富贵的家。他只愿自己生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浪子,他生来就不懂得勾心斗角,只愿一壶酒,了却平生所有烦恼。

这三年来,他也多次在江湖上见到他那两个威风凛凛的兄长,前呼后拥地走过,四目对望之时,皆是一片冷漠,视若路人般走过。

直到南宫玉的出现,风尘三侠结义,行侠江湖,他的生命中前所未有的亲情、友情一并有了,忽然间生命有了积极的意义。

风尘三侠的日子,不但是南宫玉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也是他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慕容梁和慕容栋的面前,告诉他,我也有兄弟,真正的好兄弟。

一切在南宫玉与他的身份揭开的时候结束了。

他看着南宫玉的剑,一次次地从他的亲人身上刺入。每一次染红南宫玉白衣的,都是他至亲的鲜血。依次是他的大哥、他的父亲、他的二哥、他的嫡母、庶母们,那些爱与不爱他的,都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们。

他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忽然又想起了他的父亲。那个生来要命令人的老人,他一次次地把他从江湖上找回来,却一次次地用居高临下的口气令他逃之夭夭。

他曾经以为他的父亲一生只懂得命令,但是,这一次次的命令,是不是也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呢?但是,他现在再也无法去问他的父亲了。

城中燃放的烟火那样美丽,那是为明日南宫玉娶连黛而燃放的。风尘三侠曾经生死同契,而今,他的兄弟与心上人,在世人面前一起背叛了他。

“南宫玉、南宫玉——”他怒吼一声,用力将酒葫芦掷向前方,那样深深地、从骨子里受到的伤痛,令他痛恨,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这样痛恨一个人。

如果南宫玉不曾是他的兄弟,如果他不曾这样深深地爱过南宫玉,这样深深地爱过连黛,今日这份伤痛,这份仇恨,便不会这般透彻入骨。

“三公子——”

慕空鼎浑身一震,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叫他三公子?

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曲背躬腰的老人站在他的身后。计文是个极丑陋的人,丑得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而此刻慕容鼎眼中的计文就更丑陋了。

慕容鼎冷冷地道:“原来是计军师,此刻南宫玉在城中设宴,你正可前去相贺,更换门庭呀!”

计文嘶哑着声音道:“三公子,你误会老朽了。”

慕容鼎怒道:“误会,父亲向来都说你计军师算无遗策。狼山比武时你在哪儿,南宫玉要灭猎鹿山庄时你又在哪儿,你不但人影不见,还带走慕容家的一半好手。若非你心存叛意,我们慕容世家又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计文道:“狼山一战之前,慕容庄主是武林之首。那南宫小儿连在武林之中立足犹是不能,我乃慕容世家的军师,怎会对慕容世家有叛意。唉,我们都过于大意了,庄主小看了那南宫小儿,我也小看了那南宫小儿。狼山一战,庄主本是稳操胜券。老夫本有痼疾,久病缠身,本来有一味灵药,我已将要到手,谁知忽然事出有变,如今想来,南宫小儿武功忽进,必是与那一味灵药有关。因此上我前去东海寻药,怎么知情况会如此忽然逆转直下,待我得知消息,星夜赶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慕容鼎怒气稍敛,冷笑道:“寻药何须带走一半好手,若非你带走一半好手,猎鹿山庄何至于一夜被灭,我二哥——唉!”

计文道:“此去东海,一为寻药,二为庄主除去一个对头,因此上带走一半好手。但也幸亏如此,慕容世家得存元气。只要三公子登高一呼,必可重建慕容世家。”

慕容鼎问道:“东海有什么厉害人物,我如何未在江湖听说过?”

计文含糊道:“倘若慕容世家还是昔日的慕容世家,东海那人便是庄主独霸江湖的障碍。但是,唉,总而言之,如今再说已然无用了。”

慕容鼎苦笑道:“独霸江湖,父亲一生想的便是独霸江湖,他怎么会想得到今日慕容世家家破人亡,在武林中无立锥之地。说什么武功争霸,到头来却是一片空白。”

计文道:“不然,事情尚有可为?”

慕容鼎看了他一眼,道:“你意欲何为?”

计文道:“现在南宫玉要与连黛成亲,大宴天下,我们正可乘此机会,混入南宫世家。此时他们必然防然疏忽,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慕容鼎问:“下手,怎么下手?”

计文道:“今日南宫世家宾客不少,我派人在酒水里下毒,待得他们全部中毒,我们就可杀入南宫府,杀他个片甲不留。”

慕容鼎怒道:“不行。”他站了起来,计文不由得退后一步,慕容鼎怒道:“你可知道今日南宫府有多少宾客,你这一下毒,会害了多少无辜。慕容南宫,齐名江湖,我与南宫玉有仇,便与他堂堂正正比武了断,岂能用到下毒害人的无耻手段。”

计文冷笑道:“就任你的武功,还能是南宫玉的对手吗?”

慕容鼎大声道:“就算我死在南宫玉手中,亦是堂堂正正的慕容家子弟,不是卑鄙小人。”他扔开手中的酒葫芦,再不看计文一眼,大步地走了出去。

婚礼(3)

此刻的南宫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赞礼生朗声赞礼,江断鸿和南宫承嗣陪着南宫玉出来。楚潇湘坐于堂上,素素一身锦衣侍立在她身边,美艳出众,惹得众宾客纷纷猜测她的身份。乐声奏起,节奏清悦而缓慢。

十六对童男童女,有的手捧花篮,有的手捧吉器,从地毯尽头处,踏着乐声的节奏走了过来。在和悦的乐声中,众人眼前一亮,四名身着吉服的侍女扶着着新娘子莲步姗姗,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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