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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乾坤(24)

段无忌想到孙浩说过的话:这谷中云雾弥漫,只有在每日午时太阳照射最猛烈的一个时辰里,雾气稍为稀薄,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可通过山谷。若过了这一个时辰,则毒气弥漫,人若处在这毒气中,不论你有没有屏住呼吸都没有用,不论是武功多高的人,不到十步,立刻毙命。这是孙浩用了天龙帮上下五十余名帮众的性命才换回来的经验。

段无忌退后了十余步,在地上打坐等候。他知道前面的路必是一步比一步更凶险,简直是步步杀机,想要安然度过,达成目地,必须平心静气,灵台清明,处处小心,方能如愿以偿。

日上中天,已是午时到了。只见山谷中的云雾渐渐散开,只一会儿功夫,谷中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淡淡的浅红色气雾。段无忌服下一颗避毒丸,一掠而入。

谷中百花盛开,更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毒花毒草。一条笔直的大道横穿整个山谷,前面的一株艳丽的花树下,一株藤状的植物上挂着一些似是花瓣的东西,段无忌仔细向前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隐约可看出是天龙帮众的衣着颜色,再往下看去还可看到有几根溶化了一半的白骨。原来是前些时日随孙浩探险的天龙帮高手死在毒藤之下。

段无忌伸手从怀出取出宁宁所绘的阵图,仔细看了看,他傲然一笑:采薇阵虽然凶险,但是却困不住他这个云无双的弟子;更何况,还有宁宁的阵图。

他心中默想着破此阵的要诀:不合时宜,一切反其道而行。眼前虽有一条康庄大道,他却不走,专捡那些看上去花开得格外艳丽,路面格外崎岖,看上去格外凶险之处行去。谷中白骨无数,可是段无忌所行之处,是少见白骨。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谷中雾气又快转浓了,这时候,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处隘口,看来已经快出了这个山谷了。

段无忌一喜,正要向那谷口行去,走了两步,忽然心生警惕,忙停住了脚步,仔细向左右观察。眼见雾气渐重,再犹豫片刻,只怕谷中毒气更重,难以抵御。正是急切之时,眼见谷口左右均有无数长藤垂下。左边色泽鲜艳,开着黄花;右边色泽昏暗,长满倒刺。段无忌心中暗急:“不知哪边才是出谷之途。”想起那天龙帮高手死在毒藤下的惨状,越发不敢轻举妄动。眼见时间更紧,若不马上做出决定,就有杀身之害。他拿出手帕来看,却见此处只是斜斜地画了一个箭头写着“出谷”二字,并无明显的标志说明到底是由哪一条路出谷。这阵图宁宁匆匆绘就,也不是行或不行,他此来只是独自一人,可没条件象孙浩那样,用许多天龙帮弟子的性命来开路。

眼见毒气更浓,段无忌心想:“难道说我段无忌今日竟过不了这山谷,竟要死在此处。以我段无忌之才能,竟不能实现这份抱负不成。”想起宁宁“不合时宜”的话,心中一动,仔细地看了看两边。现在正是六月天,可是左边的崖上开得竟是菊花。六月天哪来的菊花,段无忌眼睛一亮,不合时宜的东西,才是正路。

上了崖顶,回头一看,谷中雾气已经极浓了。眼前是一条青草小路,走了一段路,只听得流水淙淙,眼前出现一条小溪流,溪上架着一座小木桥,两旁生着许多大青竹。段无忌想起孙浩就是在这条小溪流前受阻,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这条普通的小河流有什么机关能阻住天龙帮这般大举进攻。

走到近处,见此处正是一个高崖,小溪从更高的山上流下来,经过此桥不远,冲下高崖,形成一个小瀑布。桥边有一块断石,上写道:“入此桥者,有死无生。”段无忌心中想:“照此路径看来,只有这流水小桥才是唯一之路。”他正要向前行去,又拿起地图看了看,见地图画到流水小桥处,却不是笔直向前,反而是横向而行画了一小段路。图画到这儿,画了个圆圈,上面写着“山洞”就再也没有了。横向而行,岂不是到瀑布里去了,照此距离算来,正是过了瀑布再五尺左右,也就是跳到半空中。那一刻,他不禁怀疑宁宁这个飞扬跳脱的小丫头画的东西究竟行不行?

想起孙浩那次来此,前面的路径均能用许多天龙帮高手的性命打开通道,只有到了这流水小桥处,他不知派了多少高手前去,均是有去无回。段无忌心想:“难道说人人以为必经的路途反是错的,人人都想不到的路途反而是正确的不成。可是这桥下瀑布甚急,绝不能过。”

他站在桥边,来来去去走了十几二十来趟,也不知怎么是好。一不小心,一头撞到一根竹子上去。他摸了摸额头,见这大青竹比平常竹子要大一倍,约有七八寸粗,他想得口渴,拨剑砍了一根竹子来接水喝。抬头忽见水流越到上头,越是细小,从桥边侧流下来有一处只有七八寸粗。

段无忌心中电闪石火,想到宁宁画此图时曾道:“水在桥上流,人在桥下走……”水在桥上流,就是说要将瀑布之水引到桥上,由桥上流过;然后人才能在桥下走入瀑布。正是,所以这儿才故意种了这许多大青竹子。

段无忌砍了许多竹子将流水引入桥上,由小桥上的两道凹槽流向对岸,见桥下流水渐渐变少,他跳下小溪,走到瀑布边上拨出匕首,手脚并用爬下来。

爬了约五米左右,果见山岩上有一处凹道,黑黝黝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段无忌刚扑进凹道,只听得“哗啦——”一声,上面的竹子承受不住水流的压力而破开,瀑布又恢复了急流。

段无忌取出火折子照亮道路,见果然是个山洞。只见山洞深不见底,曲曲折折也不知通到哪儿,他心中大喜:“终于到了——”

折过四五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石室,石室中画着许多壁画。正中一幅画,画着一个黑衣女子,高高在上,下面群魔拜伏。段无忌走近画面,情不自禁地伸手抚着壁画,叫道:“师父——”画的旁边写着几行字:“出洞之法……”

段无忌正在看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吼,吼声似从隔壁传来,震得山壁嗡嗡作响:“谁?谁在这儿?我要杀了你——”段无忌吓得踉跄退后,扶着山壁,差点摔倒在地。他定了定神,叫道:“洞里可是天魔教端木教主吗?”

“教主、教主、哈哈哈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这么叫过老夫了。你——是谁,你怎么来到这儿的?”洞中人狂笑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离开这鬼地方。”段无忌走近一步道。

忽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虎吼:“你说什么——”

段无忌道:“我说我是一个能破解采薇阵,能够帮助前辈离开这儿的人。”

端木雄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是江湖中人了。这采薇阵是昔年云无双所设,无人可破。多少年来,老夫都无法出去。你一个后生小辈,难道还高明过老夫?”

段无忌笑道:“当年无人可破,并不表示永远都破不了,前辈是当局者迷,晚辈是旁观者清,自然不同。从来就没有人走过了流水小桥,晚辈已经走过来了,而且已经到了这儿。现在只要晚辈一伸手,前辈就可重见天日了。”

端木雄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站在这儿?”

段无忌微笑道:“晚辈与前辈非亲非故,况且采薇阵杀机重重,晚辈到这儿来实在是冒了杀身之险。前辈昔年也身为天魔教的教主,自然知道谁也不会无事献殷勤了?”

端木雄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小子,看起来你也是我辈中人了。”

段无忌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同道中人,怎会来此。”

端木雄淡淡地道:“老夫在此,已是一无所有,又有什么是你所图谋的?”

段无忌笑道:“前辈太自谦了,谁不知前辈的天魔九变心法独步武林,无人能及。晚辈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一见。若是晚辈今生有缘能够得窥天魔九变的心法一二,那晚辈真是此生无憾了。”

端木雄哼了一声:“原来你这小子是想拜我为师,学我天魔九变心法。那容易,看来你这小子也有本门的慧根,等我出来之后,便可传你。”

段无忌道:“前辈误会了,能够入前辈门墙,自是天下难得之事。只不过在下一向胸无大志,只是想与前辈作个交易,能够得天魔九变的心法足矣!”

端木雄冷冷地道:“好一个刁滑小子,那你要如何交易?”

段无忌道:“前辈先传晚辈天魔九变,晚辈得到天魔九变心法之后,立刻恭迎前辈出来。”

端木雄冷笑道:“好主意,打得好如意算盘。你既信不过我,我为何要相信于你?”

段无忌笑道:“前辈武功高强,晚辈唯有出此下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晚辈已经冒犯了前辈,若是前辈一出来,一掌打下来,晚辈岂不死得冤枉。而前辈则不同,即使是信错了晚辈,前辈身处此地这么多年,再高的武功又有何用,人生至此,也是无可再损失了。前辈细思量,这个交易,做与不做,但在前辈。”

静了半晌,才听得端木雄喝道:“好,我要你发一个毒誓,我才信你。”

段无忌大喜,跪下道:“小人对天立誓,若我得了天魔九变心法,不救端木前辈出来,便教我身败名裂,武功尽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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