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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60)+番外

他在她身边,那就说明他们都成功平安地离开了那地狱般的游轮,能够再次绝地逃生。

她很开心,她的潜意识里也都是欣喜。

但是有这么一刻,她真的很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从她的身体里彻底流失离开了。

这流失的,似乎和她的生命都是息息相关的。

是血吗?还是身体的器官?

她不怕死去,只是害怕失去她最珍视的一切,比如他,她看得比xing命还重的他。

柯轻滕,告诉我,我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

从眼睛微弱的那一条fèng隙里看到的世界,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心念一动,医院里固有的味道立刻钻入了鼻息。

尹碧玠轻轻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柯轻滕依旧冷峻而不苟言笑的面容,他的胡茬很长,下巴上青青一片,他专注地落在她眉眼上的视线、像是维持了很久很久。

醒来的这一刻,没有什么比看到他平安出现在自己眼前,更好的了。

她看他一会,却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没由来的,突然有些心生胆怯。

“你怎么看上去……瘦了。”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她动了动嘴唇,用尽全力抬起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他看到她醒来,原本暗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可又陡然戛然而止。

反手紧紧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他开口说话的嗓音却哑得不成样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不是特别疼了。”她轻轻地说话,眉眼还是很困倦的样子,“我想喝水。”

“好。”他应了一声,还没动身体,手边就已经有人递了水杯过来。

尹碧玠看到身上缠满绷带的郑庭和郑饮正站在柯轻滕的身后,她朝递来水杯的郑饮勾了勾唇,“小饮。”

郑饮听到她这一声,原本就摇摇yù坠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别哭啊……”她无奈地看着郑饮,“小饮,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

郑饮不说话,只是扁着嘴,眼泪不断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柯轻滕这时抱起她,让她微微起身可以喝水,她喝完水,便看着他道,“景湛和亚瑟呢?”

“都在,平安。”他平静地告诉她。

她环顾了一下病房的四周,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正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亚瑟,景湛却是不在。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她问。

“S市的医院。”

“喔……”她点了点头,看着他,故意用了活泼一些的语气,轻而缓地说,“柯轻滕,你真有本事,在这种状况下都逃出来了,联邦估计又得气得半死……而且,竟然还回到中国了,飞回来的吗?”

她觉得自己这样醒来、他应该是很开心的,可她非但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之qíng、还看到了让她心惊的沉冷。

他这样的表现,让她越来越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

所有人都是平安的,那么,究竟是有什么不好的事qíng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

“陈渊衫驾驶直升机,到接近缅甸的印度洋海域上来接我们。”他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问题。

听到陈渊衫的名字,她又问,“严沁萱和容滋涵也来了吗?”

“嗯,”他这次回答得很快,“所有人现在都在门外。”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电光火石般的,忽然想起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她看到缠着绷带的景湛双眼通红地快步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来不及阻拦他的陈渊衫和封卓伦。

“嘭”地一声,只见景湛直直冲过来,一拳就直呼上柯轻滕的脸。

血腥而bào力的一幕,她看得几乎都呆了。

柯轻滕被那实打实的一拳打得嘴角都流出了淡淡的血丝,站稳后直接就拔出了腰间的枪,抵上了景湛的太阳xué。

剑拔弩张的相对,两个男人的又一次对峙。

而在房间里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拦住他们。

“你开枪吧。”

景湛目光冰冷地看着同样目色沉冷的柯轻滕,“在她的面前杀了我,再次在她的心上狠狠划一刀。”

“咔嚓”一声。

清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柯轻滕握着枪,一动不动,“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知道你敢。”景湛无畏地对着黑dòngdòng的枪口,冷冷的、讥讽地笑了,“但是你敢告诉她、在她的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都大变。

尹碧玠看着所有人异样的神色,和剑拔弩张的他们,良久终于嘴唇有些发颤地,叫了“柯轻滕”的名字。

柯轻滕听到她的声音,握着枪的手竟破天荒的,轻轻一抖。

“告诉我,我身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神色,已经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尖都有些发疼。

“你说,你说实话,我听着。”她见他纹丝不动,望着他的背影,再次开口。

半晌,柯轻滕收回了抵在景湛太阳xué上的枪。

一室的死寂中,他在她的目光中回过身来,走到她chuáng边,慢慢地蹲□体。

这个姿势,可以让她低头就看到他,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眼睛上。

“我们刚刚……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说话从不会有任何qíng感起伏的冷漠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竟微微有些哽咽。

☆、44发如雪(一)

第四十三章 发如雪(一)

**

柯轻滕的这一句话结束,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S市现在是绵绵长冬,天气极冷,窗外渐渐飘落下一片片雪花,整个天地都是银装素裹,纯白而又jīng致的银色世界。

而与窗外景色相呼应的,却是相对温暖的高级病房中的白雪皑皑。

站在病chuáng旁的郑饮见此qíng景,已经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郑庭面容肃穆地和沙发那边站起身来的亚瑟对了个眼神,两人一同,将原本站在这间病房里的所有人都一起带出了病房。

景湛虽依旧面容冷厉得骇人,却终究还是转过身,只留下这两人。

病房门被关上,尹碧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是下蹲的姿势,所以她低下头看着他的时候丝毫不用费力,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见他憔悴和苍白的冷峻脸庞上,蕴着刻骨铭心的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这样浑身都是悲痛,不再如平时般傲然于世的他,这样绝望、冷静漠然到似乎失去了一切声息的他。

他不再是那个万事皆握、呼风唤雨的男人,他只是个和她一样,刚刚失去了自己孩子的、近乎也要失去理智的普通父亲。

她没有听错,对不对?

他说,他们刚刚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记得,在索马里海滩时,她就曾偷偷地幻想过他们孩子的模样,那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就会继承他绝佳的五官和冷峻的面容,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像他一样,那么骄傲、勇敢和出色的男人,而如果,是个女孩,她知道,他一定也会将其当做掌上珍宝。

多么好,她曾做梦都想到过,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看着他们的孩子今后在他们的陪伴下、健康平安地成长。

她发誓,她会用自己的所有真心和耐心,去对待这个孩子。

而现在,事实的真相是,在抢救过程中她觉得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的,原来正是他们的孩子。

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这个孩子,还没有足月,”

寂静的病房里,他的一字一句,都进行得很艰难,“当时的qíng况不允许我再有其他的选择,我只要你的平安,我不能接受任何对你的平安来说是威胁的存在。”

“孕期前几周本就危险,这个孩子,在你为我挡住那一枪的时刻,就注定根本就没有办法保住。”

她看着他,不说话。

“在索马里海滩的时候,我原定的布局和计划是用虚假的摊牌桌结果迷惑戴尔后悄悄离开,但是我低估了他,也低估了联邦的忍耐力,他们里应外合,抢先一步伤了我三分之二的下属。”

他回述着这些,神色冷厉,“后来我去找你,那台手机也被他们做过了手脚,幸好我因为怀疑戴尔、事先留了亚瑟这张牌,他跟着我们上游轮,才找机会给我们争取到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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