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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144)+番外

事qíng还没糟到最可怕的程度,扶摇机智狡黠,武功也高,未必不能和战南成周旋,自己冒失冲出,反可能给她带来危险。

还是她说的,相信她!

他深深呼吸,伏在臭气弥散的厕所梁上,攥紧母妃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她。

然后,等。

※※※

战南成向chuáng边走来。

他凝视着女子清瘦的背影,香肩细致,形状似一只jīng巧的蝶,掩在薄薄被褥下的腰线惊人的窄,却在窄到极致时又有恰到好处的起伏,于是那起伏便成了chūn水成了远山成了杨柳成了所有文人骚客笔下曼妙流丽的诗。

那诗撞进他眼底的同时也撞进他心底,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记忆的帐幕霍然打开,如同那日他一手拉开长廊上的纸门,满园的丁香被带起的风声催落,飘进室内,落花盈盈里她抬起头来,玉似的下颌明珠般莹润,那唇却比丁香更娇艳。

她说,将军辛苦。

仿佛一语成谶,从此后他确实过得辛苦——那是前朝的后,父皇的妃,再以后是太妃,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也不能有半点关系,天煞帝王,那惊鸿一瞥的刹那心动,此生永不可对人言。

只是此刻,那个终于让他微微放心的消息撤去了心防,他突然觉得轻松自在,这天下是他的,这孤独的女子从此脱离了那个勇武的儿子保护,成为他完全的子民,他为什么不能再靠近些,看看她?

他走近,眼神迷茫,沉浸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暮chūn里,他微微俯低身子,呼吸粗重的喷在榻上女子的肩。

他伸手去扳那细巧的肩。

刀光一闪!

宛如极西天际亮起的惊电一抹,刹那间穿越长空,划裂九万里彤云浓雾,直奔敌首!

孟扶摇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出最快的招!

满室里都是飒飒刀光,雪光如练,瘆人发肤,雪光里孟扶摇bào起如鹰,低喝,“为王爷报仇!”

“哧——”刀光几乎在刚出现的那刻便到了战南成胸口,战南成十分警醒的急退,他眼神bào怒,却并不和孟扶摇过招,而是意图飞快退向室中。

孟扶摇冷笑,“机关?”手中刀光突然碧光大亮,向他头颅恶狠狠横劈,战南成下意识一偏头,头一偏便觉得咽喉一紧,已经被瞬间弃刀的孟扶摇捏住。

“蠢货,这是虚招,虚招你都不懂?”孟扶摇哈哈一笑,战南成冷哼一声,突然手指一错。

孟扶摇立即手上加劲,战南成浑身一软,然而那手指一错速度迅捷,“啪”一声,战南成指间两个戒指一碰,突然冒出一重烟雾一簇星火,前者直袭孟扶摇,后者则哧一声掠上墙壁,火光一闪,顿时轰然一声。

轰然一声里殿外卫士齐齐惊呼奔来。

轰然一声里战北野厉喝,一脚踹飞了男厕屋顶,桦木盖屋顶旋转着飞了出去,一连砸死数个卫士,落地时不知触到了哪个机关,啪啪啪啪一阵箭雨四she,又she死了一轮。

战北野将太妃抱在怀里,让她抱紧自己脖子,又用布条缚了她眼睛,低低道,“您什么都不要管,抱紧我。”

太妃靠在儿子沉厚宽广的胸前,微笑点头。

“啪!”战北野一脚踢开茅厕的木墙,尘烟弥漫里他冷笑飞出,并不向宫外奔,却一把拎起几个死在附近的侍卫尸首,挡在自己身前,转身向内殿冲。

扶摇,我来接你。

他身后,重莲宫灯火大亮,杂沓脚步声起,宫墙之上唰唰唰唰联排架上弩箭,两侧偏殿特意架设的木楼之上,乌黑的巨pào在加紧装填。

战北野一路前冲,每冲一步便有新尸首倒地,每倒地一具尸首他便脚尖一挑将尸首挑起做新盾牌,谁攻得最勇猛谁就死得最快,一些人冲上去,将人ròu盾牌一砍两段,正好,战北野拿一半挡剑,剩下的一半垫脚。

他势如疯虎,所向无敌,西华宫机关大多又设置在向外逃的路途上,内殿之前为了方便安全,反而障碍较少,其间有道撤板深沟,暗藏着连珠箭,战北野却在混战之中,一眼看穿陷阱,抬脚就将一个士兵踢到机关前,一声惨呼那士兵被she成马蜂窝,战北野却早已踏着满地鲜血即将冲进内殿。

“拦住他,陛下在里面!”无数卫士涌上来,在最上面一层台阶上结成人墙,刀光如林,剑戟相向,森然指向一人闯宫的战北野。

轰一声,战北野刚刚踏上最下面一层台阶,那台阶突然翻转陷落。

战北野大喝一声,拔地而起,半空中身如鹞鹰,翻惊摇落。

身后,重莲宫里,一人低喝,“she!”

“嗡!”

大片箭矢攒she如乌云,在渐露黎明之色的鱼白天际青光一闪,铺天盖地,向战北野后心she来。

※※※

外殿的争斗,是血与火的悍勇厮杀;内殿的争斗,却是计谋和心理的惊心ròu搏。

烟雾微huáng,刹那散开,一看便知是毒烟,直喷孟扶摇面门。

孟扶摇眼都不眨,让也不让,抓着战南成便往毒烟里送。

战南成连眼睛都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应变这么凶悍灵敏,正常人在这种qíng形下都是直觉避让,她却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孟扶摇犹自不肯放过,很猥琐的嘿嘿笑,道,“和天煞皇帝死在一起,区区实在光荣。”

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冷淡而飘渺,似有若无,一团云似的轻软游dàng。

那哼声出口,淡huáng的烟雾立时散去。

战南成死灰般的脸色立即绽放出光彩来,若不是孟扶摇死掐着他的咽喉,他大概就要狂喜欢呼出声了。

孟扶摇的眼色冷了一冷,她攥紧手中的刀,刀光闪动,映上梁上那人影像,依稀是个女子,灰白的长发,灰白的长袍,一团云似的气质流动,虽然坐着不动,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不断漂移,看得人眼花。

她懒洋洋的“浮”在屋梁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搔了搔头,顺手拔了一根白发在掌心出神的看,一边淡淡道,“天煞的皇帝真没用,我不过来迟一步,居然就被个女娃子险些宰了。”

战南成脸色铁青,孟扶摇却嘻嘻一笑,道,“哎,这位梁上客前辈,可别小瞧了天煞的皇帝,人家打架不成,别的本事不小,玩yīn谋诡计啊,设伏兵陷阱啊,谋杀亲弟啊,觊觎寡母啊,都不错。”

战南成脸色已经不似人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看向孟扶摇的眼神直yù噬人,孟扶摇毫不退让的盯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憎恶,森然道,“怎么?想杀我?真巧,我也很想杀你,要不是考虑你这条贱命还有点用处,刚才我就一刀刀零碎割了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恶心东西!”

她越说越气,黑风骑那死去的八名骑兵的脸、战北野噙泪隔墙听母亲唱歌的脸,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痛如绞怒上心头,抬手就是“啪”的一个耳光,“妈的,看你丫就生气,先揍了你再说!”

皮ròujiāo击的脆响在室内回dàng,一些冲进来yù待护驾的士兵看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孟扶摇斜睨着战南成,yīn笑,“叫,叫啊,叫更多的人进来,进来看天煞的皇帝被我煽耳光,快来看啊,每增加一个人我就多煽一耳光,免费奉送,不要门票。”

战南成胸膛起伏浑身颤抖,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慢慢惨白,惨白又渐渐成了铁青之色——他看得出孟扶摇这种泼皮,说得出做得到,堂堂天煞皇帝,当众被一个贱民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煽,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做人?无奈之下只得用眼神示意,“退出去!”

士兵们如逢大赦,满面冷汗的退入外殿,横梁上那云般的女子却懒懒开了口,“小姑娘,莫要太嚣张,当着我老人家的面,你左煽右煽的,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煽上一两次,也就够了。”

“前辈啊,我越听您说话越喜欢,”孟扶摇眉开眼笑,“听您的,煽一到两次。”

她反手一甩,“啪”又是一耳光,面对根根青筋都隆起,愤怒得不能自抑的战南成,无辜的道,“前辈要我煽两次的。”

……

梁上的女子却笑了起来,她一头灰发看起来苍老,声音也懒得让人听了便想睡觉,笑声却清脆玲珑,银瓶乍破似的亮而锐,“你这孩子,我挺喜欢,可惜……”

她说得好好的,突然一声幽幽叹息,叹息里,她的袖子似乎动了动。

袖子方动,孟扶摇立刻刀光一竖,啪一声,碧光和一道鬼魅般出现的灰白暗光狠狠撞上,孟扶摇身子一倾,“弑天”把握不准向后一拉,那灰白光芒竟然如层云叠雾般滚滚而来,一撞!再撞!三撞!

三撞,终止,半晌,有被锋刃和激dàng真力割断的黑发,悠悠的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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