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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377)+番外

雅兰珠犹自不放松,在人们怒骂声中,迂回深入,辗转曲折的抛出了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杀过的人中,记忆最深最有感觉的有谁?”

“王后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地位还高贵……”

轰一声,人群炸了。

“啊!”一声,雅兰珠尖叫着跳起来了,一跳便跳出丈高,刹那间脸色雪白,却被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长孙无极一把按了下去。

他按下雅兰珠,立即点了她xué道,手一抛扔给战北野,战北野下意识一接。

“去死——”孟扶摇已经冲了上去。

她愤怒得快要烧着,一团黑色的火般的撞过去,半空里身形和空气几乎撞出霹雳般的摩擦声,长孙无极在她身后赶紧唤:“留条命——”

孟扶摇人在半空恨恨咬牙,知道此刻自己出手,还没从意识控制中醒转的康啜一定会成烂泥,发羌王族的下落还指望从他口中bī问呢。

她一抬手,两团毛球齐齐飞she:“去!给我挠!要狠!”

九尾狸一向谄媚,金光一闪,实实在在挠上了康啜的脸,唰拉一声十条深沟,鲜血泼墨般瞬间流了满脸。

元宝大人却是怀着真切的仇恨蹿过去的,抬爪一蹬就是用尽全力的一腿,噗一声将康啜左眼蹬爆。

康啜惨叫,袖子里飞出一只深绿色的四脚蛇,尖牙利齿,尾巴钢铁般霍霍直甩。

九尾狸和元宝大人半空转身,目光jiāo视,难得有志一同达成默契,爪子一挥各自抓住四脚蛇的两只脚,逆向左右一蹿。

“嘶——”

康啜的异shòu连爪子都没来得及抬便真的成了“四角蛇”,四个脚落在四个角落。

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眨眼间康啜还算清癯的脸便完成了他的沧海桑田,而此时孟扶摇也在他的惨叫声中落地,一抬手便扼住了他脖子。

“想怎么死?”她狰狞的盯着掌下的男人,“痛快的?凄惨的?”

然而康啜已经做不了这个选择题,他一脸求生的哀怜,身子却无声痉挛起来,在孟扶摇掌中不住的往上缩,缩至窄小的一团后又霍然弹开,随即便听见“啪”的一声。

大量血沫从他口中溢出来,和原本脸上的血混在一起,簌簌滴落地面,他的身子不再缩也不再弹,无声的软了下去。

他死了。

孟扶摇瞪着这个死得莫名其妙却又意料之中的男人,一霎那只觉得愤怒而又无奈,她出手时已经抵住了康啜咽喉也封住了他xué道,他没可能服毒或自杀,这个人明显还是被魂术之类的扶风异术控制,然后被杀人灭口。

将康啜尸体重重往地上一扔,孟扶摇愤然站起,心中却突然飘过一丝疑云,康啜既然已经被控制,连刚才长孙无极的意念都没能让他说出关键的秘密,说明对方术法相当qiáng大,那么控制他的对方为什么不在康啜被长孙无极侵入时挽救他?是能力不济,还是另有原因?

然而康啜已经死了,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死得比谁都快。

孟扶摇叹口气,回望群qíng涌动却又茫然不知所措的广场上的人群,回望战北野怀中被点了xué的雅兰珠,再看看若有所思的长孙无极和眼神清冷的云痕,想着这一遭原本只想帮珠珠痛快立威,到得最后yīn差阳错,却换了一场积痛于心的伤。

而在更远的天际,霾云层层,涌动而来。

※※※

发羌天正十八年六月二十九,发羌最小的公主雅兰珠在宫门广场前挑战宰相康啜,揭露宰相谋害王族把持政权的恶行,随即在众臣拥戴之下控制宫禁。

雅兰珠在宫中密室找到发羌国主,一直对外宣称“闭关修炼,龙体不佳”的发羌国主,修炼是假的,不佳是真的,他神志不清,显见是中了术。而其余诸王子公主都已不见,雅兰珠大肆搜捕康啜余党,撤换康啜亲信官员,重新调整王宫布防——小公主经历这一场,似乎也从往日的追逐中拔身而出,将更多的心思投入到她一直忽视的王室责任上来。

其实懂得坚持的人,天生便xing格坚毅,出身皇家的女儿,注意力从爱qíng身上转向政治时,一样能散发出独属于她的刚毅光彩。

而广场上那一场比试一场哭泣,也在大风城民心目中重新淘洗了属于这个“发羌之耻”的公主的不堪形象,花痴变成了重qíng,追逐理解为勇敢,巫术嘛,连宰相都被控制得当场bào露罪行,这样的公主,难道不是发羌之荣?

雅公主形象渐佳,尤以女xing拥护者日渐庞大,她们被广场上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着所动,qiáng烈要求在公主领导下,改造扶风“踹翻妻子端上的洗脚盆”的丈夫们。

七月初九,因为国主不能视事,诸王子公主失踪,在众臣要求下,雅兰珠摄政。

这段时间内,孟扶摇一直留在雅兰珠身边,一边将迷踪谷内打来的诸般好东西分的分用的用,一边加紧练功,迷踪谷内采到的那朵五色花和玉膏,雷动老头和她一人一半,这东西对她所练的光明刚猛类真力很有用处,孟扶摇隐隐已经感觉到了真气的涌动,又有将要冲关的迹象。

效果好,她便想着要和同伴们分享,先送了一份去给雅兰珠,雅兰珠却拒绝了。

“我不需要练武功了。”雅兰珠专心的看着书案上的扶风舆图,不住点点画画,“你前面给我的不少迷踪谷的异shòu内丹,那个对我很有用,我以后专心练巫术便成了。”

“珠珠。”孟扶摇看着她专心模样,有心不想打扰,然而最近每次见她都是这般忙碌模样,想说上几句也没有机会,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你……好像对我见外了。”

雅兰珠依旧低着头,手中笔却突然停了停,静默一刻后她放下笔,示意一边等候的官员退出去。

“怎么会。”她从书案后过来,抱住孟扶摇的肩,歉然的笑了笑,“我只是有点小忙。”

孟扶摇盯着她的眼睛,珠珠目光明亮依旧,却似乎少了一分昔日的放纵的光芒,这是不是她必须要经历的成长?在世人眼底,这样的成长值得欣慰,可是孟扶摇却觉得心酸,她怀念那个挥舞着小腰刀要战北野“杀了你第一个”的珠珠,怀念那个生日里敲着酒杯告诉她关于爱qíng和坚持的观点的珠珠,怀念那个在天煞金殿之上揽住她,装模作样和她唱双簧的娇俏灵慧的小公主。

往日在今日之前一日日死,明日在今日之后一日日生。

过去的苦乐悲欢,终将被时间和命运埋葬。

孟扶摇叹息着,也伸手揽住了珠珠又瘦了几分的肩,长孙无极告诉过她,意念控制时的举动,当事人自己不记得,这让她心中颇有几分安慰,觉得那样对珠珠比较好——既将心中yīn霾发泄,又不至于再次被伤,只是看她这般cao劳,又有些怀疑,她真的不记得?

肩头的女子矮自己几分,轻轻的靠着,夏日里肌肤有种沁心的凉,风从大开的窗扇中chuī过来,带着窗下栀子花和远处荷池中睡莲的清香。

桌案上的纸被风chuī得沙拉拉的响,孟扶摇无意中掠过去,目光一跳。

“你要对烧当用兵?”

舆图之上墨笔所点,赫然是三道分兵,直取烧当边境最大的城池。

“对。”雅兰珠直起身,“他们能对我动手,我为什么不能偷袭他们?”

“珠珠,”孟扶摇沉吟着,“你真的确定烧当是你的敌人么?”

“为什么不是?”雅兰珠道,“在迷踪谷,烧当巫师的腰上挂着我发羌巫师的命牌,在大风城,把持朝政的康啜原本出身烧当,而他也确实在排除异己过程中悄悄安cha了许多原本他们烧当的亲信,而我父王所中的术,也像是烧当那边独擅的梦蛊,所有线索都指向烧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珠珠,我总觉得事qíng没这么简单。”孟扶摇皱着眉,“你再三思……”

“没有时间三思!”雅兰珠飞快的截口,“王族成员们应该都在他们手上,我不动手就会陷入被动,趁他们以为我刚刚摄政还没站稳脚跟的时机出手,比将来等他们开出条件来再打要有利!”

孟扶摇心底认为这观点很对,然而一些隐约的不安依旧让她忍不住开口劝阻,“珠珠,国家刚遭逢大乱,隔邻还有塔尔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动手不太妥当……”

“不要拦我!”雅兰珠蓦然大叫一声。

孟扶摇霍然住口,怔怔看着雅兰珠。

“三思而行三思而行,那是你孟扶摇,不是我!”雅兰珠双手撑在案上,紧紧攥住掌中舆图,那纸张在她手中被捏得叠起皱褶,黑色出兵箭头扭曲四she,像是江山更颜四起硝烟,她手指抖动着,满怀激动声音发抖,“你兄姐没有被人掳去生死不知,你父亲没有病卧在chuáng神志不清,你母亲没有被人rǔ杀沉冤未报,你成功你qiáng大你无所不能你一呼百应,你怎么能懂我的焦虑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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