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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76)+番外

“我们汉人有话‘智取永胜力敌’,还有句话‘成王败寇’,”元昭诩淡淡道,“你阿娘为什么没有想过,为什么使诈放逐了你们的是南戎王,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们先下手为qiáng?”

小刀瞪大眼看着元昭诩,似懂非懂,她小小的心里,一直只盘旋着阿娘说过的话,一遍遍回忆着阿娘说过的那人的形容——天神般的少年,超越于所有人之上的风华,阿娘告诉她,那个人,是他父亲的真正的仇人,没有他,北戎说不定已经在当年的南北戎战争中战胜南戎,成为糙原共主,却因为他的出现,bī使南北戎族长一个头磕下来,成为“兄弟”,而兄弟最终卖了他,夺去了他们的北戎。阿娘告诉她,那个人,她看见就会认出来,没有人可以替代。

第一次见他,青楼之内,她疑惑的瞪着他,却因为人太多而什么都不能做。

第二次见他,花园之中微笑的男子,和某个在心中勾勒的形象渐渐重合。

她疑惑着,直到昨日,她怀着满腔仇恨偷偷出城,用自制的火箭惊乱了南北戎的军营,然后她看见了这个男子的出手。

那扭曲如蛇的尸体……阿娘说过,很多年前,他也这样杀过人。

那漫不经心的风度……她知道,是的,她认出他了。

她要为失去权柄的阿爹报仇,为美貌的,却因为多年流làng劳苦而早早憔悴的阿娘报仇,为族人失去的那些糙场和牛羊,报仇!

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唯独有点不敢面对孟扶摇的目光,在她小小的心里,世人皆恶,但她……好像没那么坏的。

她记得青楼外孟扶摇牵过冻僵了的她的手时掌心的温暖,记得一路行来孟扶摇会在夜里给她盖被子,记得孟扶摇细细给她全身被老鸨打破的伤痕上药时的神qíng,记得她在那个白衣服男人让人不舒服的眼光下架起的手臂,她不明白他们当时在做什么,但小小的心里,依然能直觉的分辨出杀气和好意。

而这个人,他是孟扶摇喜欢的人吧?她经常故意不看他,但是偶尔她掠过他背影的眼神,和阿娘看阿爹的一模一样。

小刀咬着唇,想起寒冬腊月里赤脚放牧的阿娘,想起那片贫瘠而荒漠的沙石地,那是他们族人现在唯一栖身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吃饱肚子。

若不是因此,她何至于被贪心的族人偷出来,卖给了人贩子,流落到那肮脏的地方?

她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我会杀你。”她镇静的宣告,一字字铁钉似的砸出来,梆硬生脆,她努力回忆着糙原上勇士们决斗后说的话,“你如果害怕,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孟扶摇喷的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依旧有点愤怒这孩子的不知好歹,但孟扶摇实在没办法对着她那天真而又执拗的表qíng板着一张脸,看着这样一个小小孩子发着这样老气横秋的誓,她好像看见固执的自己,在很多很多年前,奔到太渊某个深谷的尽头,对老天大喊,“总有一天老娘要回去!有本事你就再穿我一次!”

她突然微微湿了眼眶,为那些年少的梦想,为那些命运的多变,为那些始终坚持却根本不知道值不值得那么坚持的誓言。

元昭诩也在微笑,他突然走了过去,从腰侧解下一块玉牌,递进小刀手心。

“你父亲的遭遇,我不同qíng,不能保护好自己和族人的王,不是真正的王,刀奈儿,你觉得你能做南北戎真正的王,替你的父亲夺回属于他的糙场吗?”

刀奈儿攥紧掌心的玉牌,抬眼直视他,清清楚楚的,大声道,“我能!”

“很好,”元昭诩微笑,“南北戎终将归于一统,也许有个女王也是不错的事,但在这之前,你只是刀奈儿,一个被放逐的王的小女儿,想要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你需要重新开始。”

“我能等!”

“有耐心的人,是最后成功的人。”元昭诩话中若有深意,他微微的笑,笑容如天际流云,“到得那时,你,刀奈儿,如果依然想杀我,带着你的南北戎来吧,在此之前,你不配和我一战。”

“我会来!”

※※※

无极圣德十一年腊月初八,发动兵变的南北戎联军遭受了正式开战以来的第一次重大损失——主帐被烧,负责追击的三千军莫名其妙的消失,三千条人命,如同一簇泡沫般,毫无声息的永远消失于时光的长河,连一簇làng花都未曾惊起,仿佛那不是三千个走出去可以站满一个偌大广场的人,而是一朵花,说谢就谢了。

那一夜,是戎族‘敬神节’之夜,神的子民,没有得到神的护佑。

这个战例后来为众多史学家和军事学家所孜孜研究,始终未曾参透其中奥妙,如果他们知道,这三千人的消失,只是因为遇见了他,也许便不会这么大费脑筋,引为奇迹了。

对于有些人,不存在奇迹,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奇迹的缔造者。

世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一日,糙原上未来的主宰,因为她的勇气和坚持,得到了真正的王者的亲自加冕。

历史在轰然向前奔行,而那些注定要在青史中留下轨迹的人们,正向着各自的路途,行去。

※※※

孟扶摇最近很过了一段好日子。

那日“锁qíng”复发后,她被元昭诩勒令休养,休养中她惊喜的发现,锁qíng这毒里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成分,每发作一次,体内经脉受到冲击,反而耐力见涨,真气恢复得虽然缓慢,但是却比原先更为坚实。

元昭诩每夜都会溜进她的房间——当然不是为了嘿咻,孟扶摇却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他来了之后自己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倒头就睡,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极其腰酸背痛,要不是衣物基本完整,她会以为自己每夜和元昭诩大战了三千回合,有时看元昭诩也有点憔悴,她又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元昭诩摧残了三千回合。

她也问过元昭诩到底都gān了啥,并且严令元同学不得对其鼻子以下膝盖以上部位做任何直接xing肌肤触摸,可惜元同学微笑答她,“你先管好你自己有没有对我鼻子以下膝盖以上部位做过肌肤触摸之后,再来要求我吧。”

孟扶摇十分疑惑,并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她坚信自己在清醒状态下不可能对元昭诩鼻子以下膝盖以上产生任何非礼行为,但是睡着后……也许会当他是元宝大人所以摸了呢?也许是元昭诩拉着自己的手去摸的呢?

想了很久,孟扶摇终于想通了,她极其哲学的认定,不管谁摸谁,我不知道,便不存在。

于是好吃好睡不烦恼的孟城主,最近养得白白胖胖,有向元宝大人无限靠拢的态势。

其间元昭诩出去了一趟,将小刀带走了,好像又去找了郭平戎,孟扶摇没有去问小刀去了哪里,她相信她终究会遇见这个孩子,而那时她必已脱胎换骨。

元昭诩回来时的神qíng,也让她明白了郭平戎那里没有解药,当夜,元昭诩难得的没有一进门就放倒她,而是温柔的抚她的发,道,“扶摇,我会为你找到解药的。”

孟扶摇没心没肺的啃着蹄髈,答,“我自己去找方遗墨,顺便教训下他,徒不教,师之过。”

元昭诩微笑,“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找你师傅,好好教训下他,怎么教导出这么个一根筋?”

“你才一根筋!”孟扶摇跳起来,用油腻腻的蹄髈骨砸他,“你从头到脚就一根筋,黑筋!”

啃得láng籍的骨头乱飞,孟扶摇大笑着又跳又砸,愣是将元昭诩砸出了门。

门一关上,孟扶摇便背靠上房门,长长吁出一口气,一霎前的笑颜如花,一霎后的黯然若伤。

那些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沉重,她努力用轻松笑谑来掩盖,却一日日觉得力不从心。

她的背靠在门板上,不知道门板那边,元昭诩长身而立,看向陆地之北,露出微微的忧色。

※※※

进入腊月,汉民准备过年,戎人却只把敬神节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对年却很淡薄,街上的戎人越发多了起来,到处游dàng着闲散青年,天生好武jīng力充沛而又无处发泄的戎人青年,一向是装满炸药的火药桶,何况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摩擦,打架闹事的也更多。

孟扶摇现在也是个闲散青年,咬着指头想该如何排遣掉这些jīng力旺盛壮年汉子的荷尔蒙,一转眼看见元宝大人抱着个球在玩,球大元宝小,滚来滚去的也不知道是元宝玩球还是球玩元宝。

孟扶摇看着痛苦,想去掺一指头,元宝大人立即抱着球蹬蹬蹬走开了,它最近一幅大姨妈每月来两次的惨样,对孟扶摇深恶痛绝。

孟扶摇无趣,只好自己乱想,想她来之前,世界杯正要开赛,她赌阿根廷夺冠,其实不过是比较垂涎梅西罢了,哎,现在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哪只脚,将关键xing的一球she进亚军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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