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竹坞纸家(190)+番外

作者: 樱桃煎 阅读记录

彼时霍沉尚在宛阳,霍家三兄弟与方琦年岁相仿,同进学堂启蒙念书。

方琦自幼好颜面,每每背得一篇诗文就忘形显摆,众多同窗里唯独霍涛瞧不上他,常指出他哪里出错,而霍涛本身是个无时无刻不淘气的促狭鬼,被他比下去方琦自然不甘。

更不提霍洋与霍沉,那时二人常得先生夸赞,方琦对此既羡慕又嫉妒,家去与父亲述说委屈时,却反过来被父亲训骂。

因而从那时起他便将兄弟三人当做敌人,小小年纪便想着要踩到他们头上,可惜他越使劲越不及他们。

后来霍沉离了宛阳,霍洋渐渐像是泯然于众,再过不久另外兄弟二人就被鲍管事领回府上教授经营之事,方琦最终都没能在书院里赶过霍家人。

随着年岁渐长,霍家兄弟也慢慢背上恶名,而他则成了众人口里的翩翩公子,他自信自己已超过霍家人,尤其是当初常鄙薄他的霍涛,可他终究是被轻视怕了,自信于此的同时又对甚么东西放心不下似的。

于是就有了那名被买通的小厮,不时从他那儿听得些霍府内的动静,方才安心。

而那件霍涛觉得有趣的事是在三年前发生,彼时的少年霍涛似乎头一次尝到不遂心的滋味,总是会想起那个将他摔进泥地里的少女。

可惜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已经迟了,他早将人得罪彻底,非但戏弄了人家,还小气报复回去。

后来某日,鲍聪无意间向他透露一事——如今想来恐怕是有意挑拨——道是霍洋拿出些积蓄交给他,请他去纸坊里找贺家槽主赔不是。

霍涛听后顿时怒不可遏,勒令鲍聪将霍洋的“好意”还回去,并且绝不准后者再以别的法子送赔去。

鲍聪“唯唯诺诺”应下,等人离去后他便陷入混沌,一时气霍洋蠢笨自作多情,一时恼那个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又气自己,最后索性差小厮搬来坛酒浇愁。

少年醉得不省人事时是那小厮在边上伺候他,只听他口里不住念叨些人和事,或是咒骂霍远,或是嘲讽他娘与霍洋,又或是嘀咕着甚么不要命的姑娘……

那小厮近乎日日跟着他,听后立即猜出谁是那不要命的姑娘,当下若有所悟。

待他将这些话递到方琦耳朵里,方琦也似从中知悉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且想出个绝妙的、能将霍涛彻底比下去并折磨于他的主意。

那小厮称,方琦那时听了这话恍若兴奋过头,竟失态大笑几声,此后没两日他便听说了方家向贺家提亲的话……

想来正是以此证明其卓越,只没料到宛阳竟会有姑娘拒绝他,他也从这里吃了瘪。

此番虽未教霍涛胜过,但他亦没胜过霍涛,为此方琦心中又滋生许多不甘,也越发坚持这主意,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然而谁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霍沉,强行终止了他的持久打算……

***

“到头来,不过争了场寂寞。”霍沉这般嘲讽作结,话罢偏头,瞧向令约。

雨歇之际的竹林许是倦了,不与人谈坚韧,稍有风动,便懒散摆下密密的雨珠,是以二人一进竹林就撑起伞。

与在槐荫弄时一样,二人合撑一把伞,不过这回撑的是令约的伞——区别在她的伞上绘了花鸟。

大片的牡丹罩在令约上方,衬得她脸有几分红,霍沉看上两眼后莫名将伞转开半圈,光影倏变引得令约也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霍沉微微挑眉,问她:“这下可知我与他计较甚么?”

“……”大概是知道的。

可她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似霍涛那般的“心意”又何尝不是个笑话?哪值得他放在心上?

她低头看路,直言道:“分明是你自找不快,又何苦?我几时待别人比待你好了不成?”

霍沉轻轻勾起唇角,依旧是理直气壮:“倒不曾有,但抵不过我小气,见不得旁人有这心思。”

令约听得又气又笑:“那便辛苦你好生气着罢。”

“好,往后我气我的,便不烦你。”

话答得无比利索,绝不像是在顽笑,令约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除了随他再无他法。

……

穿过竹林,油布伞被霍沉合拢还回令约手上,而后便见他放缓脚步,走至桥侧,撑着桥栏看往上游。

令约自然猜出他在瞧什么,也走到桥栏边,与他隔开两人距离,放眼望向上游处锄了杂草、变得空旷的地方。

她原以为此情此景下霍沉或会说些甚么教人难应付的话,结果却是她想多来,霍沉从头至尾都只是安安静静盯着那头,仅仅是面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她偷瞄他两眼,默默绽开笑颜,为了不让他发现,忙低头看桥底。

上一篇:许我靠近你 下一篇:小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