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金笑(197)

“嗯,御林军和骁骑营关系其实也不太好,我觉得可以利用下,不过现在入夜了,我出去巡察下。”

戚真思向外走,其余人聚到一起细细讨论,纳兰述看一眼她背影,虽然有些担心,但想小戚一向顾大局,就算有所怀疑,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安心地低下头去。

戚真思出了门,她心中烦闷,似有大石相压,忍不住便多转了几圈。

然而那种压抑的qíng绪犹自未散去,她对天吁出一口长气,想着这次冲回冀北后,如果实力未损,gān脆打回尧国去,这劳什子的大燕,也未必比乌烟瘴气的尧国好哪里去。

随即她转身准备回去,忽然眼角一凝。

一条人影,从黑暗里窜了出来,这人影像在巷子里蹲了很久,之前戚真思没有发现有人走动的声音。

那人影窜到墙下,笨手笨脚地向上爬,戚真思双手抱胸冷冷看着,此刻她心qíng不好,谁也不想理。

君珂的宅子因为长期不住,护卫怠工,晚间黑漆漆的没有人,那人爬上墙头,身子哆嗦,砰一下翻滚栽下,却停也没停,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厨房。

有尧羽卫护卫闻声出来查看,被戚真思默默拦住。

不一会儿那人又跑了出来,一手一把菜刀,腰间还掖了把劈大骨的小斧,二话不说,又去爬墙头。

尧羽卫那个护卫看傻了——前面有路不走,非得笨手笨脚爬墙,这姑娘疯魔了么?

戚真思的脸色,却慢慢僵硬起来。

她特别白的肌肤一瞬间便泛了青,竟似额角靛青刺青颜色,冷冷走过去,一把将墙头爬了一半的人拽下来。

那人霍然被抓,惊得转身持刀就劈,大声哭骂,“你们……”

戚真思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手指一弹,双菜刀落地,随即她手臂一推,将那人推在墙壁上,冷声道:“红砚!你怎么回事!”

墙下背满刀具的正是红砚,本就qíng绪失控的她,被抓住绝望愤懑,正要举刀相拼,听见戚真思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颤,随即霍然抱住了戚真思的腿。

“戚姑娘!戚姑娘!”她拼命将头在戚真思膝上磨蹭,泪水刹那间浸透她的裤管,“鲁海死了!鲁海死了!你给他报仇!你给他报仇!”

戚真思手指一颤,霍然回首看纳兰述所在的正屋,随即一把捏住红砚下巴,“低声!给我说清楚!大个子怎么了!”

“他死了呀……”红砚扑倒在她膝,哭得痛断肝肠。

君珂走后她被人立即送到山下,君珂留了纸条要她等待,并要她放心一定会给鲁海报仇,然而红砚陷身悲愤绝望,五内如焚,哪里肯乖乖在小村等,她装作呆滞,放松看守的人警惕,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走的时候还偷偷在人家后院牵了一只驴子,她并不知道自己赶进燕京城要做什么,只觉得不能坐在那里,一坐在那里,鲁海惨不忍睹的尸体就拼命撞她的脑子,撞得她眼前发黑连心都似要裂开,她只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好从那噩梦中逃脱出来,进了燕京后她不知道往哪去,习惯xing往君珂的宅子来,一路上躲避巡哨,竟给她慢慢摸了过来,眼看四面公人来去,她心底突然便迸发出巨大的仇恨——鲁海肯定是被这些朝廷的人害死的!她要去杀人!她要杀朝廷的人,给鲁海报仇!

所以她爬墙进厨房拿刀,只觉得胸中的悲愤之气,要靠手刃仇人才能解决,所有朝廷的人,现在都是她的仇人。

戚真思认真地听完了红砚絮叨破碎的哭诉,随即拍拍她的肩,道:“死了吗?嗯,没事,尧羽卫每个人的血,都不会白流的。”

她一拍,红砚应声而倒,戚真思招手示意属下过来将她扶起,关照,“随便搁哪个房里,不要被主子看见。我肚子有点不好,你回主子一声。”

那护卫一直在远处守望,没听见她们对话,扛着红砚应声而去。

戚真思在墙头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随即她掠下墙,奔往骁骑营方向。

天语族的人可以死,但不可以白死,彼命既逝,苍天作语!

如果先前只是说燕京需要一场混乱,现在她觉得,整个大燕都需要一场大乱,冀北已经危在旦夕,现在赶回去未必来得及,只有令朝廷分身乏术,冀北才有被救的机会,她才有为尧羽报仇的机会。

想到尧羽,痛到麻木的心猛然一抽,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死去的何止一个核心成员鲁海?之前几批派往尧国的尧羽卫,她以为他们还在尧国境内努力打探消息,如今不用问,这些兄弟一定尸骨早寒。

足足数百的鸟儿们啊,每一个都是她亲自挑选并指点,都是相伴一起长大的兄弟!

就这么无声无息折翼于异国,到死她竟然还迟钝不知。

戚真思扬起脸,额头上靛青刺青,光芒森冷。

尧羽卫已经经不起伤亡了,有些冒险的事,她一人去做吧。反正尧羽是天下最不需要头领的护卫,有纳兰述在,就有尧羽。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辰,街上空dàngdàng没有行人,巡逻的士兵却极多,戚真思一路穿街走巷,bī近骁骑大营。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掠入一棵树上不见,戚真思觉得那身法有点熟悉,想了想,试探地chuī出一长两短三声口哨。

树上立即有人回了两长一短,随即一人探下身来,铁面具灰布衣,正是丑福。

戚真思掠上树。

“你怎么在这里?”

“办完统领jiāo代的事,我想在城门附近等她,结果越近城门关卡越紧,我不敢贸然打糙惊蛇,躲在了这里,我给她留下记号,她会找到我。”

戚真思瞟丑福一眼——这里离城门不算近,何必费事跑来?丑福还是心有旧恨,想对骁骑营下手吧?倒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蹲在树上,灼灼注视底下骁骑大营,但大营一直灯火通明,人流来往不绝,而且所有进出的人,都是一队一队,每队不少于十人,并且一字排开,横排走路,这样的阵型,最难让人钻空子,左边到右边距离太远,就算高手偷袭,也很难转眼之间从左边解决到右边,保证所有人都不发声。

他们不知道,从今早开始,崇仁宫就下了命令,所有在京军队,一律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加qiáng大营周边防卫,灯火不息,出入成队,一日命令不撤,一日不得松懈。

纳兰君让要将京城防得水泄不通,不给任何人生事的机会。

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一个落单的人,戚真思脸色也开始不好看。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突然凑在丑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丑福眼神骇然一变,不认识戚真思一般盯了她一眼,半晌却点头,“好。”

戚真思满意一笑——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不受约束,敢作敢为。

两人掠下树,找到路边一个小铺子,丑福随便抓起一壶酒灌了一半,戚真思则掠到后房,偷了一套女子衣裳。

随即她换上衣裳,故意将胸口扯开,丑福喝完酒,转头一看她这造型,顿时转开眼光。

“转什么转?这都不敢看,等下你要怎么做戏?”戚真思一把拎住他衣襟,砰一下撞在胸口,“看!好好看!眼神不许让!”

丑福眼神往下一落,正望见雪白一条沟,唰一下赶紧又掉开眼光,戚真思一把捏住他下巴,冷冷道:“想想你娘!”

丑福浑身一颤。

“想想你的脸!”

丑福咬牙。

“想想你绑上断头台的那天!”

丑福的眼光转过来,认认真真盯了底下风光一眼,戚真思道:“捏!”

丑福伸手狠狠一捏,雪白的胸口顿时几个乌青的大指印。

戚真思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密密的疹子,却没起红晕,心中被怒火烧灼的人,没有任何别的心qíng去娇羞或犹豫,她满意地咧嘴一笑,“很好,这眼神不错。走。”

她简单地化了妆,掩去额角特征鲜明的靛青刺青,然后两人出了铺子,再也不掩藏行迹,直奔骁骑营而去。

一队骁骑营士兵从大营里出来,大概准备去换岗。

“救命啊……救命啊!”前方突然传来女子娇呼,凄切绝望。

士兵们驻足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巷子里奔出来。

“往哪……走!给老子……停下……”一个拎着酒瓶的醉汉,踉跄地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嘻嘻yín笑,“……小娘子……怪可乐的……来……给大爷再摸摸……”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挑挑眉——上头严令,今晚燕京任何大小事件,都必须慎重对待并立即驱散,这对半夜闹事的男女,得抓了关到燕京府去。

上一篇:扶摇皇后 下一篇:帝凰/沧海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