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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374)

几个láng狈的绿将军羞不自胜,那女皇回头看看,眼神里怒色又起,眼看纳兰述神态平和,似乎真的一无所知,心中一动,有心想试探下纳兰述的态度,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说到这里,正好问问大帅!”她一指部下,“我们好言好语,请求通报,却被联军士兵殴打至此,难道冀北联军麾下,都是这样的骄兵悍将吗?”

“哦?”纳兰述还没答话,坐对面的钟元易已经一掀浓眉,“几位将军看来好惨!当真是我冀北联军属下所为?”

“老帅不必惊讶。”女皇对这势力最雄厚的血烈军统帅,比别人更看重几分,赶紧道,“那两个士兵,看来散漫不羁,我等执礼相问,他们却悍然动手,手段诡异,不由分说,想来定然不是以军纪严明闻名天下的血烈军属下。”

“自然!”一个绿毛哥愤然道,“听闻冀北联军组成复杂,想必是哪路尚未归化的军队?大帅,别的事也罢了,这等殴打侮rǔ皇室来使的事qíng,定要好好惩办!”

“请盛国公将殴打诸将的士兵绳之以法!”有人直接便叫出了纳兰述在尧国的封号。

尧国这边乱哄哄闹起,纳兰述却好像突然“伤势复发”,“虚弱”地咳嗽一阵,就往榻上一躺,闭目养神了。钟元易勃然大怒,“有这种事?定要查办清楚!两国jiāo战还不斩来使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话前一句还上路,后一句听着味道就不对了,那女皇和紫衣侍女都皱了皱眉,那群属下却犹自未觉,一叠声地要求“找出凶手,军法惩治”。

这边正闹得凶,外面忽然也起了吵嚷,也是一连声的“找出凶手,军法惩治!”,帐门前很快拥挤了很多人。

钟元易浓眉一掀,大步出帐,bào喝一声,“吵什么!谁允许你们聚集在这里?都拖出去打军棍……”

“大帅!”一个血烈军士兵扑上前来,“少爷被打了啊?”

“啊?”刚才还勃然大怒的钟家老帅,眼睛一直,“怎么回事?”

帐内尧国那批“重臣”心中欢喜,心道想必那桀骜士兵,连钟帅之子都打了,这下同仇敌忾,更有理由为自己出气了。

有些脑筋活想得远的,已经在考虑通过这件事,是否可以和钟老帅先拉上关系?这位盛国公似乎不是那么热qíng,倒是钟帅,像是一根筋直肠子的军人,拉拉关系,卖卖好,也许能把血烈军先收归自己小朝廷麾下……

还有人想着,联军毕竟就是联军,果然易出矛盾摩擦,如果能好好利用……

这些人各自打着主意,连声附和,越发群qíng激烈,“钟将军,想不到那些不听规矩的人,连您的爱子也敢打,是可忍孰不可忍,务必找出凶手,军规严惩!”

“是极!是极!”钟元易怒不可遏地咆哮,“谁打了诸位贵客,打了我儿?是谁!是谁!”

几个血烈军士兵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过来,哭道:“将军,我们也不知道啊,那群人穷凶极恶,突如其来,少爷执礼相问,他们却悍然动手,险些一脚踢死他……”

钟qíng在几个士兵手里翻着白眼,把被打肿的半边脸高高亮着,一副“老子被打得不行了马上就要嗝屁了”的衰样。

“一定要重重惩治……”一个尧国人还在喋喋不休,忽然看见那几个血烈军士兵,正是刚才bào打他们的几人,惊恐之下一声尖叫,“是你——”

再一转眼看见钟qíng,“奄奄一息”的钟qíng胳膊挡着脸,吐舌头对他一笑。用口型悄悄道:“绿毛崽……”

那人脸立即更绿了,唰一下跳起来,指着钟qíng便要大叫,“是你,是你……”

那群尧国人此刻都发现不对劲,齐齐蹦了起来。

“这是我们钟将军爱子,三代单传,千亩地里一根独苗。”韩巧突然yīn恻恻地道,“哦,钟公子,你被谁打这么惨?”

“是谁!是谁!”老钟犹自在咆哮,“出来受死!”

尧国人傻了。

刚才还在叫“务必找出凶手,严惩不饶”的那堆人,转眼便将脑袋全部埋进了裤裆里。

刚还想着和血烈军统帅搞好关系,没想到,第一面就把人家公子给打了!

尧国人暗暗叫苦——哪里看得出那个溜滑随便的小子,居然是一军统帅之子嘛。

此时老钟团团乱转“找寻凶手,为爱子和尧国陛下从属出气”,那群要出气的,哪里还敢吱一声,人人勾头埋脸,恨不得自己化成轻烟,从钟qíng面前消失。

气氛尴尬,女皇皱起眉头,有些愤怒,有些无措。

此时她也已经明白,老钟早已知道儿子被打的事,存心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己方出手打人在先,自打耳光在后,眼前这场亏,竟然是吃定了,假如钟元易发飙起来,不顾一切将自己等人驱逐,自己也是完全没有办法。

可恨老钟在那咆哮,纳兰述在那装死,其余将领全部在看戏,一场假想里隆重严肃的驾临,生生给搞成了闹剧。

正努力想转移众人注意力,岔开话题,挽回自己这边的颜面,忽然感觉到帐门前有人,转眼一看,一个黑衣少女,静静站在帐门口。

很朴素,很自然,左手端了个壶,右手抓了套烙饼果子。

这个造型,一看就是个来送早饭的普通士兵。

女皇心中一喜。

是最先踢伤自己将军的那个女兵!

比起钟帅儿子,这个女人更可恶,拦阻车驾,不予通报,踢人撞马,毁坏车驾,最后还来了那么一句骄傲到了极点的宣言。

正是那句“冀北联军的人,只有冀北联军可以处置,其余任何人,没有资格侵犯。”,让女皇分外印象深刻,并觉得无比刺耳。

好大的口气!

我今儿便要侵犯侵犯你试试!

误打了个钟帅爱子,总不会再误打个哪家爱女吧?

何况这女人,还是先动手的,被她踢中的那个将军,才是所有人中伤得最重的那个。

尧国女皇今日原本憋了一肚子气,见到纳兰述本人后,因为想怀柔拉关系而qiáng自忍耐,此刻却觉得,自从进入军营,自己这方处处落于下风,被对方明rǔ暗损,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今日无论如何,要扳回一局,否则无以和对方谈判!

“各位,先前他们几位受的那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女皇主意一定,立即开口,“其实都是误会。”

钟元易止住咆哮,转头看她,钟qíng哼哼唧唧,斜着眼睛瞟她。都等着她下一句话。

“不过我等确实受到严重攻击!”女皇话风一转,柳眉倒竖,霍然抬手,指住了帐门口的黑衣少女。

“这个女人,是你们谁的属下?”她厉声道,“先前在岗下,她擅自动手,踢伤我的御林军统领,还……”

帐门口的黑衣少女,扬扬眉,忽然动了。

她一手拎着壶,壶里还冒着热气,一手抓着烙饼牛ròu,不急不忙地走了进来。

女皇的手指,下意识随着她走过的轨迹转过去。

“还一脚将他踢出三丈……”女皇指着她。

少女走过钟元易身边,钟元易退后。

“踢到他吐血……”女皇指着她。

少女走过尤风书身边,尤风书垂头。

“撞到马车上……”女皇指着她。

少女走过晏希身边,晏希让路。

“撞散了朕的马车……”女皇指着她。

少女走过铁钧身边,铁钧敛衣垂手。

“害得朕车驾惊马……”女皇指着她。

少女走到了软榻前,随随便便坐下来,眼神一扫,众将垂首,纳兰述起身,迎上她,微微一笑。

女皇一呆。

嘴里的话还是下意识溜了出来,“现在,朕要求,盛国公你必须……”

少女一笑,把壶和饼子都放上小桌,“来,趁热吃。”

四面将领转个方向,齐齐弯身,面朝两人,轰然参拜。

“大帅安康!摄政王、统领大人安康!”

第四十七章 你穿内裤了吗?

雷鸣般的呼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尧国人自女皇以下,都僵在了那里,女皇的手还直直指着君珂,却忘记放下,面纱后的眼睛,露出因为极度不可置信,而茫然混乱的神qíng。

冀北联军诸将,都还恭恭敬敬维持着躬身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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