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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4)

两人大力点头,点头速度之快,像是唯恐点慢了她会不信。

“请问我是否有个牛bī的并且一点也不爱我的未婚夫?”

俩侍女呆呆看她,傻傻摇头。

“请问我是否出身高贵而人品恶劣?”

摇头。

“请问我是否花痴之名传遍天下,哦,不一定是花痴,丑女,疯女,傻女,làng女、凶悍女之类的同理可证。”

摇头。

“请问我是否被退婚然后寻死觅活?”

摇头。

“请问我是否是待选秀女马上要点选进宫?”

摇头。

“请问我是否曾受尽欺rǔ苦大仇深如今正急待翻身?”

摇头。

君珂舒一口长气——唉,排除法,好歹确认自己不属于以上穿越戏码的任何一种。

当然这也是个不好的消息,最起码她在穿越小说中学来的见招拆招步步牛bī一百零八法用不上了。

“小姐……”被问得一头雾水的丫鬟翠墨,早已失去先前伪造的熟悉和轻快,下意识地将手中花再次递过来。

君珂望着她,越过眼中的骷髅架子,看见花墙之后更远处,重重把守的护卫,若隐若现的人影,无数双眼睛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后她笑了。

扬眉,接花,低头,一嗅。

她低头的姿势轻轻,颈项下倾出优美的弧度,让人想起亭亭纤纤岸边柳,在明月碧水间低伏照影。

chūn日韶光镀上花叶如轻雪,她在其间俯首,花也细致,人也优雅。

两个丫鬟眼神痴迷,只觉这一幕美妙如画。

随即听见“小姐”优雅地道:

“坑爹!”

第二章 神秘的“被小姐”

君珂在chuáng头帐钩垂下的红丝绦上打下了第七个结。

七个结,七天。

古有结绳记事,她结绳,是为了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

七天时间,够一个人理清现状,这里是大燕王朝,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其生产力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唐宋时期,弱于唐而qiáng于宋,她所在的府邸并不在京都,而是大燕七藩之一的冀北藩,成王纳兰元征的属地,这家府邸主人姓周,武职,从三品冀北将军,替成王殿下掌管冀北西线十万王军,算是冀北上层人物,有一妻两妾,膝下却十分空虚,仅有一女。

这一女,便是她这个“小姐”了。

君珂弄明白这身份后,心头疑云更浓几分,周家这小姐身份,在冀北一地算得上上流千金,怎么会给她李代桃僵?真正的周小姐人呢?

而这些天在周家的生活,也是平静里带着反常,她并没有见过周将军,据说朝中有动向,周将军忙于公事,已经很久没回家,周夫人来看过她一次,态度慈蔼亲切,当真便如“亲娘”一般,但君珂敏感地觉得,这位周夫人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怪异——警惕、担忧、疑惑、不安……十分复杂的qíng绪。

正如这府中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努力表现着自然和熟稔,眼神却闪烁着陌生。

锦衣玉食,安享尊荣,暗地里却有危机bī近,如霾云即将飘至头顶。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比如她每天要喝的药,据丫鬟说是养颜润肌的补品,她第一次试探着喝了一口,没多久便感觉到微晕,顿时醒悟这是古代版的迷魂药——令人神智混沌,意识模糊。

敢qíng她们以为让她喝了这药,她便意识不清真的以为自己是“周小姐”,难怪一个个坦然在她面前演戏不怕被拆穿。

可是经过皮革奶苏丹红、地沟油瘦ròujīng、染色馒头三聚氰胺奶和各式抗生素长久锤炼的国人,早已进化出世间最抗摧残的牛bī体质,三聚氰胺都不怕,还含糊你医药不发达年代的迷魂汤?

君珂嗅着药汤微酸的气味,冷笑。

在她昏迷醒来之前,有人给她换了衣服,有人给她灌了药,有人收起了她的行李,然后她睁开眼,解放区的天就变了天。

做个锦衣玉食的蛀虫是很好,但前提是有命做到底,就目前的诡异状态看来,难。

每天端来的药都被她偷偷浇了花,花儿因此长得蔫不拉答,奇怪的是也没人对此产生注意——她的丫鬟都貌似平静而内心惶恐,人前努力维持,人后神色鬼祟,那种失措和惶恐jiāo织成沉重的压力顶在整个府邸的上空,张力绷紧,只等着某一日雷霆一刺,嗤啦一声,撕破。

丫鬟不安,君珂也有她的焦躁,她被严看死守,出不了院子一步,她熟知人体骨骼的所有最脆弱的要害,却没有把握将院子里外数十个大男人的骨fèng都打裂,出不了院子,就找不回行李,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最重要的储藏,有了那些才有了和现代维系的基础,她还指望着靠那些东西找到死党们。

所以即使明知气氛不对,她也打算忍下去,忍到一切的伪装,被真相之手悍然撕裂。

但望那裂开的是康庄大道,而不是死路。

她忍得住,却有忍不住的。

幺jī。

研究所收养的小白狗,看不出什么品种,被冷心冷面的太史阑难得看中眼,据为己有,虽然君珂不明白一向严谨冷漠只注重科研的天道研究所,怎么会突发奇想养只狗,她也疑惑过幺jī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有特异之处,不过幺jī来研究所半年,从狗崽子长到小狗,除了懒了点馋了点傲娇了点叫声特别了点,看不出有什么神奇。

受尽宠爱的幺jī,不适应没有空调电视狗骨头玩具和太史阑的异世生活,对她爱理不理,总想着往外跑,君珂这里刚一出神,幺jī便不见了。

君珂原也没在意,幺jī玩一会就会自己回来,却见自己的丫鬟红砚突然探进脑袋来,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红砚是那个圆脸丫鬟,因为不如翠墨灵活,不常在她面前侍应,君珂见过她几次,她都远远站在廊下,目光紧紧盯着幺jī,看出来很喜欢狗,君珂因此对她有些好感,此时见她探头,正要招呼,她却受了惊吓般一缩不见。

君珂怔了怔,没动,过了一会,红砚的脑袋又在半掩的窗前一闪。

这下君珂坐不住了,走到帘边,门一推,突然听见隐约呜咽声响。

这声音像幺jī的!

君珂立即出门,眼前屋宇层叠,不见人影,她在廊前站定,眼睛已经穿过面前的照壁花墙,越到墙后一个角落里。

那里映出两个人影,正蹲身低头,努力按住一个挣扎的活物。

君珂从那黑影轮廓辨认出来,是幺jī!

君珂抬手脱掉木底绣花鞋,避免木质敲击发出声响,只穿袜子奔近,听见对话声低低传来。

“这畜生好大力气……”

“少啰嗦,快点!”

“嗷唔!”

“哎哟!咬我!”

“蠢货!一只狗也弄不死!”

“你不也按不住!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做什么非得杀这只狗!”

“你懂什么!小姐不爱猫狗,这狗留着不惹人怀疑?上次就想宰了它,不想这畜生太灵!”

君珂皱起眉——在自己醒之前,已经有人试图对幺jī下手?难怪醒来时幺jī舔那么激动。

不禁眼中怒火一闪,幺jī不仅是太史阑的心头ròu,也是研究所异能四人组的命根子,现在幺jī归她管理,她要是不能护好这小东西,将来怎么有脸见太史阑?

她沉了脸,转到墙后,在那俩满头大汗男人肩头一拍。

“gān什么呢?”

两人一惊抬头,看见是她,脸色大变,手下一松,幺jī嗷唔一声挣脱开来,二话不说,抬起后腿就对两人滋了一泡尿。

尿液标枪般激she,既狠且准,嗤啦一声两人淋个满头满脸,腥臊之气冲鼻,两人急忙要去擦,君珂突然一抬脚,踩住了两人按在地上的手。

她没穿鞋子,柔软的袜子踏在对方手背,这是闺阁淑女万万不能做出的举动,男子触及女子luǒ足也视为轻薄,俩家丁感觉到不对,刹那间脸色都变了,手抠在地面再也不敢动。

君珂满意地踏着,抱着幺jī,慢条斯理一脸无辜地问:“你们怎么不回答我的问话?当真不当我是小姐?”

俩家丁一哆嗦,现在全府上下,最要紧的就是这个“小姐”认为自己是小姐,万万不能令她有一丝怀疑,这下连尿也不敢擦,赶忙抬头谄笑解释:“……不是,想给狗洗澡来着……”

这一抬头一说话,额头流下的尿液顿时滑落嘴里,那人不敢擦也不敢吐,一张脸苦成了倭瓜,想尽快说完,偏偏君珂还用那种“我很愚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麻烦你再解释清楚点”的无辜眼神继续看着他,他只好继续说下去,“……狗看起来有点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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