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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5)

尿液越流越多,等到额头上的尿水全部流进了那一张一合的嘴里,君珂才满意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抱着幺jī转身,一边摇头道,“怎么这么啰嗦?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想给它洗澡嘛。”

“……”

幺jī趴在君珂肩头对俩倒霉家丁吐舌头,君珂的脸色却在背转身的那一刻沉了下来。

她快步回了房间,把门关好,将幺jī往地下一墩。

幺jī原本还在得意,这么大力一墩,傻了。

“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

幺jī浑身一颤,条件反she缩肛,收尾,坐正,仰头,目光炯炯。

君珂沉着小脸,在狗终于集中注意力后,才一字字道:

“想不想再见到太史?”

幺jī发出一声呜咽。

“想不想再听她唤你一遍‘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同志!’?”

幺jī热泪盈眶。

“想不想再摸景横波的大波,再偷吃文臻的零食?”

幺jī拼命摇尾。

“很好。”君珂一指点在狗头,“现在,我要你明白,我们已经不在研究所,我们已和那三个失散,这里是充满危机的异世,你和我都是异类,人人皆敌,就像狗和猫永远见面都要打架,研究所看见异能就要绑架,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幺jī眨巴着眼,心想猫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私自出门一步。”君珂疾言厉色,“否则等我见到太史,我就把你的劣迹告诉她,让她把你开除出太史党。”

幺jī立刻扑倒在地,竖起短尾如白旗,以示投降。

君珂瞅着那在风中神经质抖动的白旗,心立刻又软了,想着它失了主人,和自己相依为命,刚才差点命丧人手,这么吓吓也便够了,蹲下身抱起幺jī,将脸贴在它柔软的白毛上。

一瞬间似乎和怀里的小生灵心意相通,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孤独、惶恐、对未来的茫然无措、对现状的懵懂不安。

天地偌大,却皆陌颜相向,刀剑于暗处烁然闪光,知己友朋散落如飘萍,不知道风将把命运chuī向何方。

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彼此,你的眷恋,我的方向。

良久,君珂仰首,微笑,拍着柔软的狗头,在它耳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别怕。”

幺jī嗷唔一声,将脑袋扎在她怀里,一人一狗相拥着看月光,想着月光之下或许遥远的某处,有人也同时将明锐的目光扬起,在广袤的星空下,寻找相契的希望。

夜色沉静,院子外却似乎有隐约声响,依稀是谁在低低哭泣,随即不远处房门一阵乱响,砰的一声,似乎有人被重重扔落。

第三章 投怀

那阵喧嚣带着收敛的力度,所有声音都压抑在轻巧的动作里,似乎不想被她发觉,随即便恢复了寂静,君珂等了一会儿,确认人都走了,才点了盏灯,绕过房间锦榻下和衣而睡的翠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找到了那间传出低低申吟的房间。

那是红砚的屋子。

君珂推开门,室内没点灯,有淡淡血腥气迤逦,黑黝黝的角落chuáng上,红砚趴着,嘶嘶地吸着气,声音有种疼痛的颤栗,听见门响,蓦然抬起头来,黑暗里眸光惊惶如伤鹿。

君珂放下灯,低头看她,她衣衫零落,臂弯红肿,身上有宽如手掌的隆起的红痕,一看便知道是板子打的。

君珂的目光冷了冷,她是因为提醒她幺jī被困,才被罚的吧?

“有药吗?”她没说什么,在屋里找药,红砚低低哭着摇头,“……没用了,我废了……我……我的手……断了……”她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废了,夫人一定会把我赐给外院小厮做共妻的……”

君珂没听懂她的意思,目光在她红肿的臂弯一转,突然伸手,抓住红砚手臂,一手抵在她腋下,一手顺筋一摸,猛力一拉。

“咔嚓。”

一声微响,一声尖叫。

微响的是臂弯筋骨,尖叫的是红砚。

君珂手疾眼快,抓住被褥往红砚嘴里一塞,将她那半声尖叫堵了回去。

红砚瞬间出了一身大汗,在被窝里嘟嘟嚷嚷地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君珂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丫头哪里是木讷,分明是话痨,拍拍她的脸,道:“是,你要死了,被你自己闷死了。”

红砚慢慢探出头来,满头汗水一脸通红,一把将被子捋开,抽抽噎噎道:“小姐你什么意思嘛……咦?”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顺畅自如推开被窝的手臂,卡住了。

君珂笑起来,捏捏她红红的小圆脸,道:“咦什么咦,失望了是不?做不了共妻了是不?要不要再掰回去?”

那丫鬟赶紧手一缩,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断手,不过脱臼而已,不禁目光亮闪闪地看着君珂,语气满是惊讶,“小姐,你这一手怎么来的?以前我也见过人家矫正脱臼的手法,还是名医呢,但谁也没你利落。”

君珂笑了笑,心想便是你断骨我也能给你利落准确接回去,谁叫我看得见你所有骨骼经脉呢。

“被罚了是吗?”她注视着红砚,眼神安静,“为什么呢?”

红砚下意识缩了缩,抬头看她,眼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背对灯光而立,看不清容颜神qíng,却依旧令人感觉得到那种少见的洒脱优雅气质,灯火幽幽散she,为她镀上一层淡金轮廓,她柔软的发丝浅浅地亮着,像细弱的火苗,燃亮这夜的幽寂和心的微凉。

红砚怔在那里,君珂问了一句,也没有bī迫下去,何必qiáng人所难?人家已经因为一句提醒遭了这么大罪,难道还要bī她去死?慢慢访查也就是了。

她笑笑,没说什么,在桌上找到一瓶伤药,帮红砚抹了伤处,她手指动作轻柔,神qíng专注,红砚趴着,转头怔怔看着她,几次嘴唇蠕动,yù言又止。

君珂就当没看见,利落地敷完药,鼓励地握握红砚的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道:“我不适宜多呆,你好好养着。”

她转身就走,风从半掩的门扉溜进来,拂起她衣襟,少女背影挺直却也清瘦,比刚来时又瘦了点,毕竟时刻处于警惕戒备心qíng,脑中常常思索,长不了ròu。

红砚直直注视着她背影,忽然挺身坐起,猛地向前一扑,拽住了她的衣襟。

“小姐!”

“你快走!快带着幺jī走!”

君珂一怔转身,刚要说什么,忽见红砚脸色大变,抬手捂住了嘴,转头一看,翠墨提灯站在门口。

那丫头脸隐在灯光后,看不见神qíng,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君珂眼睛转了转,笑道:“红砚你想抱抱幺jī?行,等你伤好,我让幺jī陪你玩。”一边转头埋怨翠墨,“你们怎么搞的,也不给红砚备点好伤药?她哭得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哦,她什么事被责罚啊?你不能给求求qíng吗?”

翠墨举高灯笼,细细打量一脸无辜的君珂,她刚才醒来发现君珂不在,赶紧出来找,到门前时隐约听见“……幺jī……走”之类的字眼,心中疑惑,但君珂的态度自然,一脸懵懂的模样又让她吃不准,只好顺着君珂的话gān笑道:“小姐责怪得是,只是这丫头又懒又馋,到厨房偷吃好几次了,不得不惩戒一下,您放心,我这不是送药来了吗?”一边举举手中的药包,扔在红砚chuáng上,道:“你这丫头,仔细用了!”

她语气温和,背对君珂的眼神却凌厉bī人,红砚激灵灵打个寒战,垂头不语,君珂没回头,懒懒打个呵欠,道:“好好养伤吧,改日来看你。”跨出门去。

一出门,廊上冷风扑面,夹杂细润水滴,君珂看看天色,道:“下雨了,你给我取风帽油衣来。”

翠墨一怔,有心要拒绝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提灯快步离开,君珂看见她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正要转身回去寻红砚,忽听墙边啪地一响。

君珂停住脚步,回头一看,隐约墙头似乎人影一闪,她心中一动,这里是内院,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什么人会在墙头奔走?

虽然这雨夜墙头夜行人,明显来势不善,但危机有时,也是转机!

君珂下定决心便不会再犹豫,一边低低呼哨招呼幺jī过来,一边快步往墙边走。

还没到墙下,墙头风声一响黑影一闪,君珂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扑面,什么东西自墙头扑下撞向自己怀中,伴随着男子清朗的气息,和急促的一声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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