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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111)+番外

音杀杀人,方式有好几种,有引人躁狂的,有诱人内心黑暗的,有使人自断心脉的,这都是对付武功高qiáng之士最有效果的手段,而最不为人所知的,连秦长歌也从未见识过的,却是利用外力所辅,大面积杀人的“群杀”。

以极度黑暗寂静为辅,诱使不会武功之人出现幻境,自寻死路。

比如,今夜明明应该超级寂静的太陛天牢外,突然传来的异音。

今夜太陛天牢关押的,都是不会武功的人。

对方,真是好生qiáng悍啊,qiáng悍得连秦长歌都不得不第二次佩服——短暂时间内,居然能找准杀人的最佳方式,居然能找到会这门几乎失传的杀技的人,毫无痕迹不动声色的,便可以解决掉这批犯人。

看起来,也就是犯人不堪压力自裁罢了。

连怀疑都不会有,因为睿懿同学的天牢设置,本就是让人有进无出,功能就是要你或压抑或疯狂而死。

对方只是巧妙利用了这个功能,把时间提前了一点点,因势利导而已。

天衣无fèng不落痕迹的杀人方式,得手真的是分分钟的事qíng。

可惜对方不知道主犯是秦长歌,那个yīn险毒辣,见识广博,遇qiáng更qiáng,遇弱扮弱的腹黑狡猾人物。

几乎在辨认出音杀之技的那一刻,秦长歌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黑暗中养jīng蓄锐了,这个时候安静聆听,就会被黑暗和异声jiāo织成的杀人之网笼罩,一步步被引导入死亡陷阱。

必须找点事qíng给自己做,必须思考,分神,以自身思维的发散,将外来gān扰拒之门外。

她在墙上揭露萧琛,是思考,理清心中的疑惑和思路;胡言乱语,是为了引发自己对前世的回忆,信息量丰富的前世经历,有许多事qíng可以慢慢咀嚼。

音杀?滚一边去。

唯一可惜的是,睿懿同学太狠毒了,把牢房设置成一进一出的齿形形状,每间牢房都隔音并有距离,声音无法传出去,否则秦长歌敲击铁壁发出声响gān扰,还能救救其他无辜的证人。

他们……都死了吧……

秦长歌微微叹息,唔……出去后,要拨点银子照顾好人家的夫人儿子小妾qíng妇银子庄园了……

刚才自己在墙上写搞笑诗词,大笑之状,想必已经落入有心人眼里。

他们定然摸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癫狂了,还是仍处于清醒状态,最起码现在自己还没死,对方就绝不罢休。

关窗,是下一步的暗杀计划吧?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呢?

黑暗中秦长歌一双平日里chūn水般的眼,闪着黑狐般狡诈幽魅的光。

长而幽深的密道,设计jīng妙的留着不为人发现的通风口,以至于明明不常启用,却不显憋闷。

黑色的甬道铺着结实的青石板,落足于其上的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密道中回dàng。

足音响起之处,一团漆黑中,渐渐浮现出数条人影,当先的,小而圆。

自然是效法目莲救母的萧太子驾临了。

包子杀气腾腾一马当先,雄赳赳气昂昂行走在杀往皇宫的密道上。

他这回很从善如流的在脑袋上绑了根红带子,是偷的祈衡最近新换上的胭脂红汗巾——大约又是他哪个相好送的,包子觉得那色泽不错,很能体现他现在悲愤的心qíng,顺手摸过来了。

他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因为gān爹告诉他,有人冒充他去骗人,娘去拆穿被关起来了,这还了得!这世道咋这么颠倒呢?盗版的也这么嚣张?他萧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神采飞扬满城chūn色关不住一树梨花压海棠,虽说难免被倾慕自己的人模仿,但模仿到欺负他老娘——有没有搞错?不知道要尊重原版?

他悲愤的恶狠狠走着,恨不得一步踩一个dòng——踩在盗版身上。

祈繁推着楚非欢的轮椅,带着凰盟手下跟着,刚才他在栈渡桥下看见密道时,顿时恍然当年楚非欢是如何逃得生天了,不由心里微微有些膈应——这么重要的密道,先皇后怎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一转眼看见楚非欢正怔怔看着桥侧桃林,神qíng里别有幽凉,眉目间深深楚云,淡淡星光,却是人远天涯近,宛如明月遥照空chuáng。

……那年栈渡桥上,迟桃花下,你我共享的秘密,终将被更多人杂沓的步声惊破。

我总在不断失去……但望因此你能得到。

轻轻吁一口气,楚非欢进入密道后,神qíng已经安静下来了,依祈繁的意思,留下一部分人护送他们去见萧玦,另一部分人就去救秦长歌,因为萧琛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

默然半晌,楚非欢淡淡道:“救不了的。”

祈繁一怔,诧异的看他,“你的意思,不必去救?”

楚非欢默然……她现在是无恙……但是……接下来他不知道。

他已经错过一次,确实不敢再拿她的xing命安危,去赌自己那份无可解释的感应的准确xing。

只是……太陛天牢的设置,她只在当年极其简练的和他说过一次,他虽然记得,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实行的可能。

当年她曾和他说过那门户在没有钥匙qíng况下的解决办法——必须有两个武功绝顶之人,内功一yīn一阳,心意相通,使用手,肘,膝盖,足尖同时开启暗锁,全身可以使力之处都必须元转如意,当时她就说过,普天之下,大约也只有她和自己合作,方能潜入太陛天牢,如今她和自己一番磨折,一个在牢内,也没了武功,一个肢体已残重伤无用,还能做什么!

长歌……再坚持一会……等我。

他吸一口气,仰首,似乎想从根本看不出天日的密道穹顶,看见太陛天牢内的qíng景,看见心心念念挂记的人。

然而最终只是决然道:“是,不救。”

抿了抿嘴,祈繁目中掠过一丝微怒和迷茫之色,然而想了想,他终究无奈叹了口气。

“好——咱们全力助你,潜入龙章宫。”

龙章宫正笼罩在一片紧张焦灼的气氛中。

今天下朝后,陛下亲自抱着个女子进了寝殿,后面还跟着个哭哭啼啼的幼童,一迭声的唤着传太医,太监宫女们赶上去安置,陛下根本不给他们接手,亲自将那女子安置在龙chuáng上,有宫女上前侍候茶水,一转眼瞥见那女子的脸,吓得一激灵将茶盏打翻在地上,立时被陛下一脚踢了出去。

太医院的太医,只要在班的统统被于海跌跌撞撞的拽进来,当先的医正头也来不及磕便被萧玦一把扯到了御榻前,跪在榻下的太医正待为女子把脉,无意中看见那女子的脸,手一颤险些从她手腕上滑下来,幸亏这是个jīng明的,赶紧装作沉思掩过了。

然而被萧玦目光灼灼盯着的太医,最终渐渐冒出冷汗来。

这叫什么症候?

脉象正常……气机却低弱,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一个个轮次把过了,皆面面相觑,僵木着脸不敢言语。

萧玦目光四处扫she一圈,从他们神qíng中早已看出端倪,怒道:“你们尽发什么呆?开方子!”

“是是是……”一堆人挤头碰腿的挨到外间,咬着笔苦思冥想,半晌方子递了上来,萧玦匆匆一阅,脸色立时铁青——有的发散有的收敛,有的温补有的驱寒,有的提升有的挞伐……竟是自相矛盾,没一个相同的狗屁胡开药方!

那孩子看他脸色,哭得越发伤心,萧玦听得焦躁,伸掌一拍,一叠厚厚药方立成齑粉。

“滚!都给我滚!”

一群人连滚带爬立时做鸟shòu散,连侍候的宫人也被那龙卷风般的怒气裹挟得站立不住,低头控背匆匆离开了寝殿。

大殿内,只剩下了一昏一哭一怒的“一家三口”。

萧玦怒气未消,重重在榻前坐了,就着飘摇烛光细细端详chuáng上的苍白女子,明huáng丝幔下那女子素约腰身,宛若轻云,玉瘦香浓之姿,便是处此荏弱昏迷之态也不掩风韵……这般看着,脑海中浮现倩影幽幽,渐觉心跳加快,心中模模糊糊的想,长歌一别几年,当初的清傲少了几分,风姿却是越发的好了……

夜长帘幕低垂,彤阑深处明烛幽幽,帘外风定了落花,大约又是一番拥红堆雪,小偏殿不知谁在生火煮茶,那香淡而幽深,似有若无,勾魂牵肠之处,有如此刻面对思念多年的伊人……

不知何时,那孩子的哭声已经消失了,龙章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烛影摇红,将一切映得如同幻梦,萧玦也觉得这似乎都不是真的,大约真是一场梦吧……那么无声的离去,再那么突然的,在我绝望的时辰出现……除了梦,除了上天感应到我日夜的思念和呼唤给了我一场分外绚丽的梦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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