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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286)+番外

萧玦狠狠的甩下头,似乎想将那个可恶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从齿fèng里森然道:“如果他敢,我必以十倍报之!”

“我们不能等待,”秦长歌冷冷看着那个“白”字大旗,“谁知道等到最后,是不是等来攻击我们背后的敌人?”

她转身,看着萧玦和楚非欢,三人目光一碰,俱都颔首。

“白渊料定我远来疲兵,定然要先休整,我偏不休息!”

“如果我们现在不动,今夜他必派人踏营,咱们休息也休息不好。”

“白渊定然有防备,但是联军不是他一个人的,只要有一部分人有懈怠之心,咱们就有机可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反正一股气到了这里,不必让那气泄尽重来。”

萧玦一笑,一拂衣袖,大喝:“攻!”

云州刺史府。

雅室摆设jīng致,锦帐珠幌,风过水晶帘琳琅有声。

帘前白渊负手而立,微笑打量着四壁,看的却不是那些名品书画,而是墙砖。

半晌微笑道:“这帝王砖造出来的宅子,好似也未曾庇佑马大人?睿懿皇后福泽万里的传说,看来早就该破灭了。”

他对着墙壁而言,竟似像在和人说话。

一阵沉默,半晌,帘后忽起“仙”“翁”之音,其音清越绵邈,比那水晶帘还明丽上几分。

白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倾听,眉宇间微有神往之色,良久道:“您的琴艺,似是更有进益,天下第一琴,大约除您之外也无他人配称了。”

帘后无人应答,却又起拨琴之声,其音轻快,似少女chūn日里蹴秋千,随风轻飏里dàng出一串银铃般的巧笑。

白渊也笑,竟是少年儿郎般的明亮笑意,自眉梢眼角间一丝丝漾开去,每一丝弧度都泛起chūn水涟漪。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身侧,定然要愕然至不敢相认,无法相信纵横万里手段狠辣的白渊国师,竟然也会拥有这般明朗纯粹的笑容。

带着灿然的笑意,白渊轻轻道:“您何必一定要来?战场凶危,何况……唉。”

帘后光影淡淡,铮铮琴音又起,这回琴音先是明快gān脆,随即又转低徊宛转,徘徊迤逦,不尽喜悦缠绵。

白渊先是无奈挑眉,听到后来笑意却渐渐淡去,却又没完全散gān净,有些奇异的神qíng凝固在他眉宇间,映着珠光明灭的水晶帘,半边清晰半边模糊,看起来竟有几分森凉。

然而语气却和刚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甚至轻笑都不曾有一点走样,“既然您坚持,那么,臣唯有拼死护您周全而已。”

第279章

他回身,面上神qíng已经完全如常,姿态优雅的对着水晶帘轻轻一鞠躬。

“女王。”

乾元六年正月十九傍晚,西梁和魏燕联军,在一次意图诱杀失败后,正式拉开了争霸最后一战的序幕。

西梁此次采取了非常规的战术,在自己失却先机,城池被占,刚刚长途行军到达云州城下还没来得及休整的qíng形下,悍然对占尽优势的魏燕联军展开了进攻。

城门守军每隔两米一人,魏军和燕军士兵各占一半,在占城最初,联军已经接到了国师和纯妃的命令,今夜务必加qiáng防守,不可懈怠,东燕士兵对国师向来视如神人,凛凛惕惕不敢有违,魏军对纯妃娘娘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因为法王何不予曾经对这位北魏三大巨头之一中的唯一女xing下过批语,“女面之蛇,深泽之妖,窥伺yīn潜,必祸我主。”

北魏人膜拜何不予,何法王一言定论,纯妃最起码在底层民众心目中的地位,是难以翻身了。

这么一个祸国妖孽发布下来的命令,北魏士兵爱听不听,纷纷抗着刀枪在城楼上找避风处睡觉,jīng神好点的,则兴致勃勃的聚在一起,从袖子里口袋中裤裆里摸出自己昨夜搜罗在的金银珠宝,互相估算着价值,美妙的陶醉着自己bào增的家产。

所以城头上出现了极其古怪的一幕,东燕士兵守卫的那一边,旗帜森严神qíng肃然,人人立得标枪般直,北魏那边稀稀拉拉,远望去那边城墙像个缺了牙的老太的嘴。

西梁大军就是直接冲着那半边城墙去的。

动用了能带来的所有的chuáng弩和抛石车,chuáng弩由八张弩连成,所用之箭粗如车条,箭镞大如巨斧,抛石车所用的石块,已重如一个十岁孩子的体重。

萧玦一声令下,粗重的箭矢和巨大的石块立即呼啸着穿越长空,带着凌厉的风声恶狠狠砸向城墙,随之而来的是燃烧的裹着gān糙的泥团,以及中川赶制提供的一批上好的爆炸弹。

黑色夜空里青光一闪,震耳yù聋的撞击声几乎同时撞上了厚重的城墙,每块石头砸落,城头上牒垛顿时被削去,连带着人体落地的惨叫声响,随后而来的燃烧和爆炸弹则将破坏力进一步扩大,北魏士兵还没来得及把裤裆塞好,那些闪烁着死亡之光的火团已经钻入了他们的裤子,将那些金银宝贝连同他们自己的宝贝同时烧化。

西梁砸石头的劲儿更是深具乃帝风格,极其疯狂,chuáng弩和投石头一刻不停的对着北魏守卫的东边城墙倾泻,底下的石车一遍遍的撞城门,无数士兵如黑色狂cháo奔来,蜂拥而上,利用勾索拼命攀爬城墙,火把照耀下只看见蚂蚁般涌动的人头,不停栽落,再锲而不舍继续爬。

东燕士兵自然不会任由北魏守卫的城墙被轻易攻破,在最初的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之后,没能反应得过来的北魏士兵死伤惨重,但是东燕士兵迅速进行了替补,他们拼死抵挡,连she带刺、连砸带呛、连烧带浇,并训练有素的点燃火炬伸出墙外,眩目的火光耀she,城头上便成了盲点,攀墙的士兵看不清墙头qíng况,墙头的守军却将来敌动向看得清清楚楚,造成了一方被动挨打的局面。

城头上,先期爬上的士兵和联军士兵面对面的ròu搏,长刀入ròu的声响嚓嚓不断,鲜血和肌骨在这里仿若泥石土木,被大肆砍伐,而生命贱若蝼蚁,时时被踩在军靴的脚底。

qiáng攻持续了整整一夜,西梁的冲撞焚烧对城墙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但是很可惜,除了那条被拆去的城墙之外,云州的其他城墙都遵循敬爱的睿懿皇后的命令,造得极其坚固,而那条昨夜的大缺口,今日已被白渊早早命人重兵看守,城内的兵力本就盛于城外,攻守之间攻方向来也是难度较高的一方,如此,西梁三进三退,整整一夜的厮杀,始终未能攻上城墙。

本来如果是正经的攻城战,那么萧玦和秦长歌有的是办法攻城,堆土台占据制高点压制城墙,挖掘地道塌陷城墙都是很好的办法,然而这都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一夜攻城,萧玦三人也一夜没合眼,将近黎明时,秦长歌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萧玦看着她,无限怜爱的叹息一声,轻手轻脚走过去,想要给她披件衣服,坐在一边看军报的楚非欢却突然对他摇了摇手。

萧玦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长歌十分警醒,给她披衣服会惊醒她,当下放弃,楚非欢对他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出了帐。

看着前方惨烈战况,萧玦无奈叹息一声,下令退兵,鸣金声响,西梁开始有序撤退。

城头上huáng底红字舞双龙大旗立时大肆挥舞,舞得极其嚣张。

萧玦重重哼了一声,楚非欢却道:“斥侯有报,确商山三百里外,有敌军。”

“换句话说,我们顶多还有一日夜的时辰来攻打云州,”萧玦皱眉道:“单绍大军也在三四百里外,比魏燕联军远些,但是道路状况比他们好一些,约莫花的时辰也差不多,竟是无法确定谁会先到。”

“凰盟随军下属已经派出,在确商山搜索敌踪,尽量扰敌,拖延他们的到达时辰,”楚非欢遥遥看着退回大营的西梁军,眼光在云州城外的确商河上掠过,极慢极慢的道:“敌方倚城而战,兵力将领皆不逊于我,单凭qiáng攻实在难胜,陛下,还有一个办法……”

“不,不能,”萧玦立即摇头,长眉皱起望着确商河的方向,“我知道你说的是水攻,确商河在云州城上游,如果筑开堤坝,引水倒灌云州,敌军必败,可是,可是……不能,别说我,就是长歌也绝不会答应的。”

“引水灌城,生灵俱灭,我知道陛下不忍云州四十万父老随葬,”楚非欢脸色在日光照she下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是白的,话语却坚冷如铁,“但是,云州现在,还有父老存在么?”

萧玦被这句话惊得一跳,霍然回首,连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不,不至于如此,不至于!”

“陛下你知道,至于,因为白渊那个人,是完全做得出来的,何况还有北魏首脑在,无论是完颜纯箴还是魏家兄弟,都不惮于屠城,为了避免后患,为了激励士卒,这本就是最好的法子,”楚非欢依旧一副冷若千年冰晶的模样,“陛下,你只是不忍去想,就如长歌,长歌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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