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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73)+番外

大寿前三日,优赏六十岁以上在京官员,老民,及在宫中侍应的太监,长寿门外至皇极门外设太后仪驾,搭十里彩棚,诸王命妇着彩服跪迎,正日辰时,王、公、二品以上官,集长寿门外,三品以下集午门外跪侯,帝至长寿宫请安贺寿,随即,亲奉太后登点翠孔雀宝辇,至奉觞称庆之所“万寿殿”,升座,礼部堂官引帝于中门入,诣进表文,监侍一员跪接表文,安于宝座东旁huáng案上,诸王大臣自边门入,帝率诸王大臣等行三跪九叩礼。文武百官、休致、降革官员及进士、举人、贡生等于午门外行礼,生监、耆老于正安门外行礼。礼毕,还宫。再受内宫皇后,贵妃,诸公主诸妃诸王妃参拜。

是日,点景处处,自长寿宫至西华门外沿途二十多里,不但房屋、殿宇、楼台油漆彩画修饰一新,且沿途彩棚、牌楼、戏台、乐厅、游廊、花木各式各样点景,点景中还有以吉语为题的专题点景,如瀛海仙山、瑞雨和风、福门多喜、王母庆寿、寿与天齐等,锣鼓喧天,烟彩升腾,夸多斗靡,盛况空前。(照搬自《万寿庆典成案》,感谢慈禧大妈无私捐助)。

经过数年休养生息,西梁国力已非建国初期可比,盛世景象,已见规模,一应开支用度,皆由国库支取cao办,宗室王公、京内各衙门、各省督抚将军等文武官员想着讨好皇室,纷纷意yù报效,却被萧玦一旨斥回:“诸臣工治下尚有饿殍否?尚有无家可归者否?尚有恶乞否?尚有流民否?一方民瘼,万世之基,若藩库丰盈至此,何不用于民生?何意以太后之寿,掠民生之资?朕所不忍,太后亦不喜也。”

各地封疆大吏,生生碰了一鼻子灰。

至于皇帝此举,私底下引发了的一些猜测议论,包括那什么太后皇帝母子其实不和,那什么废后旧事,连带睿懿皇后疑案等等,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是日,秦长歌捧着雕工jīng美的玉盒,盒里装着她为文昌公主准备的寿礼,坐在侍女的宫车之中,第一次驶上了飞桥。

桥身洁白,桥高数丈,如长虹弯月,飞接上林和皇宫,车马粼粼而过时,秦长歌不由想起前数日和萧玦的关于飞桥的联对。

那日半途溜号,不知萧玦事后会如何愤怒?只是过两日她却接到消息:陇东才子文正廷游历郢都,不知何故为帝所知,特予召见,席间文正廷大展奇才,善经史,工诗文,jīng丝竹,晓政事,并呈上万言条陈,深得帝心,当即不次擢拔,以白衣之身进左谏议大夫,从四品衔。

新任谏议大夫尚未将公廨的板凳坐热,便接到一纸诏令,特委左谏议大夫文正廷为陇东观风使,克日前往陇东,淮南,赤河三路,巡查各地吏治民生。

一时士子们大羡文正廷,埋没山野多少年,一朝入得京都,立时风云直上,如今更荣膺钦差,代天子巡查天下,威风八面,果真郢都是宝地,处处有机会!于是连日来奔赴郢都的文人才子又多了许多,都怀着幸进的热衷之心而来,在郢都各处繁荣之地大卖诗文,大论政事,都望自己的jīng彩华章,上达天听。

只有秦长歌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半路跑掉,萧玦定然会回头到赵王府找“文正廷”,结果此文正廷非彼文正廷,萧玦自然知道上当,以他的xing子,只怕难免bào怒,不过那酸儒本来就有几分才学,对答之中,自有不凡之处,因此被他看中,误打误撞的反而得了入朝的机会。

第71章

笑了笑,秦长歌对这结果早有预料,也算是她对文老兄保守秘密的回报吧。

手指轻轻抚摸上盒盖,盒子里是一尊紫玉观音,极少见的葡萄紫,祁繁花了好大功夫才找来的宝贝,至于紫玉观音里的好东西——比紫玉还宝贝。

似笑非笑,秦长歌扣紧了盒盖,咔哒一声。

飞桥是直线距离,不需绕道,不多时,宫门已至,自长寿门入,在花团锦簇的长寿宫前停下,满院子等候太后自万寿殿返驾接受朝贺的宫眷贵妇们看见属于公主的九翟翡翠宫车,俱都齐齐转过头来,而长寿宫管事太监童舜,已经神色庄肃的迎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养气尊荣的贵人,平常学的就是深沉自敛风雷不惊,饶是如此,看见深受太后信重,素常眼高于顶的大太监童舜竟亲自迎接这个不受太后宠爱的公主,目中也微微露出讶异之色。

文昌下辇,虚虚扶了施礼的童舜,微笑道:“免了,童公公近来康健?”

“托公主的福。”童舜单独面对文昌,不怕人看见表qíng,一脸感激的答话。

前些日子,他那过继过来的儿子,不知怎的得了急病,众医束手,眼看着活不了,据说非得产自中川的奇药“血晴沙参”才成,这东西是奇品,中川也不是年年上贡,宫中也不过几株,珍藏着留着给皇族救命,宫外那是绝对没有,他老娘急得没法,求人往宫里给他递消息,消息刚到童舜耳中,宛如晴天霹雳,他自然知道那东西的珍贵,等闲王族求取尚不可得,他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一个卑贱的太监的儿子的病,绝对不够分量去求取沙参,他还没想到如何去求那药,儿子已经不成了,童舜的老娘无奈之下,跑到护国寺,祈佛保佑,“无意”中遇见前来和护国寺方丈谈讲佛经的文昌公主,公主仁善,当即施以援手,赐了她珍藏的沙参,救了童家子一条命,消息传到长寿宫时,正急得团团乱转苦思如何向太后开口的童舜当即出了一口长气,他是畸零之人,此生已无念想,这个过继来的儿子,是他的眼珠子心尖ròu,公主如此慷慨,也等于救了他一条命,如何不感激?

当然,如果他知道所谓的儿子重病,公主相救种种,都是秦长歌暗中搞的鬼的话,只怕就不会笑得如此感动了。

“不敢,太后圣寿,福泽遍及天下,你是太后身边人,自然是托了太后洪福。”文昌笑容诚恳,“公公可不要折杀了我。”

这话是暗示童舜不要显得太亲热,以免惹人疑窦,日后也不方便往来,童舜何等人,自然心领神会,当下不再多话,微微一礼便走开了。

不多时,太后返驾,萧玦陪到宫门口,原本按规矩,他在万寿殿已率百官叩贺,这后宫贺寿,他不必参加,不知怎的,他搀太后下辇时,目光在跪满一地的人群中一扫,突然顿了顿,随即便留了下来。

长寿宫玉阶丹墀,红毯一层层铺入华贵殿堂深处,萧玦负手立在长寿宫前,神色平静看着一地参拜的人群,一身金面黑狐金龙袍团龙飞舞,两肩日月行龙,绣翟纹及十二章纹,袍摆江水海牙jīng绣华彩,贯五采玉珠十二旒衮冕,垂金镶碧玡纽带璎珞,玉珩维冠,青纩充耳,白玉佩绶,huáng绦玄缨,他本就高贵俊朗,气度非凡,如今这一身极其正式的衮服华章,身姿修长,黑貂金龙大氅在风中飞舞,越发光彩bī人,英锐如神。

一地宫妃贵妇,于皇家富贵风流氛围之中,抬起眼角悄悄看着风采几可令人窒息的年轻皇帝,眼神都不自主带了几分迷醉。

长寿宫中,太后升座,凤座珠翠生辉,丹墀灯火明耀,六十四根碗口粗的盘凤红烛灼灼燃起,雍平和贵的中和韶乐奏起,诸妃公主命妇们cha烛似拜下去,一片珠动佩摇,花枝招展。

礼毕,献上寿礼,先前庄严肃穆的气氛略略松泛了些,先在太监引领下在早已备好的席位上团团坐了,便见淑妃张碧芫,领着捧着宝盒的侍女,粉黛香氛扑面的,袅袅婷婷上前来。

她着宝蓝烟云锦缀珍珠绣双凤长裙,玉色拧丝纱罗上好大手笔的镶满蓝色细碎宝石,行动间宝光闪耀,一阵阵灼人眼目,镶玉飞凤簪,凿花金梳篦,珊瑚步摇,真正是金玉妆点出来的人儿,华贵艳丽,而又不失分寸。

萧玦后宫现在后位虚悬,位分最高的便是张淑妃,她的父亲也是朝中重臣,武官之首的太尉,张家是西梁淮南世家,豪富之门,是以才能成为萧玦后宫里目前位次最尊的妃子。

她当然是当仁不让的首献。

带着世家娇养出来的大小姐的矜持尊贵的微笑,淑妃纤手轻招,宫女将盒盖启开,宝光刹那升腾,五色氤氲中映得淑妃桃花人面越发色泽莹润,引起了哗的齐声低叹。

离得较远的妃嫔贵妇们,忍不住垫脚探头张望,众人惊异神色里淑妃面有得色,莺声燕语的道:“臣妾碧芫以此恒海明珠衣,进献太后,此衣以南闽天蚕锦掺金丝织就,缀绝品深海鲛珠万颗,着此衣者,肌肤润泽,体轻康健,容颜不老,苍发返青,谨以此恭祝我西梁万年,太后千秋。”

女人群里骚动更剧,已经有些不老成的,露出了惊羡或嫉妒的神色,深海鲛珠是离国特产,颇为名贵,以在座贵人们的财力地位,拥有数颗,或者拥有鲛珠做成的首饰,也算勉qiáng能为,但象这样以万颗鲛珠缀衣,且颗颗不小于指头大小,实在是近乎于惊世骇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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