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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86)+番外

盯着魏天祀终于开始震惊的眼神,她道:“相传当年老王出征,府中一姬姓侍妾闲极寂寞去稽山游玩,为半蛇半人的怪物所掳,翌日侍从在一处山dòng中寻到人事不知的她,身前一方金色蛇皮,回府后,她便怀孕生子,十个月后,有了魏王长子,你,魏天祀。”

“胡说!”这样的信息实在令人难以接受,魏天祀的温柔顿时一扫而光,转为bào怒,“我看你是找死!你是在污蔑我的皇族尊贵血统,污蔑我先王千秋声名!”

他bào怒之下一挺身站起,碰的一声撞到车顶板,一个褐衣人探头进来看,这次的没上次的有运气,魏天祀衣袖一拂,一股微腥的真气呼的席卷出去,那人一声惨嚎,面色发黑的栽下车辕,显见是不活了。

魏天祀一掌打死属下,霍然回首盯视秦长歌,目光真如吐着蛇信的毒蟒。

他冷笑,“你胡扯什么东西?荒谬!如果我真是蛇人之子,父王怎么容得我长大?还晋封王位?你敢骗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声突然出现异常,微微出现咝咝的杂音。

而袖底的掌影一晃,斑斓一现,直抓向秦长歌天灵!

连眼睫毛也没眨上一丝,秦长歌抱膝看着窗外,淡淡道:“你怒极之时,平日完好的舌尖会在前端分叉,语声变化,现咝咝之音。”

魏天祀的手指停在了秦长歌面门之前。

“你喜欢cháo湿的天气,你讨厌雄huáng酒,你不吃素。”

“那又怎样?”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习xing。”秦长歌笑得讽刺,“至于为什么你没死,还人模人样的做了这许多年的王爷——你出生之时,魏王还只是个节度使,那日魏府来了个云游道士,在你父亲要将你溺死尿桶的那一刻闯进府中,称岚气生于稽山山巅,行云布雨,当有双瞳之子降生魏府,可助魏氏开疆拓土,称王称霸——而找遍全府,双瞳之子,就是魏节度使手中即将淹入尿桶的那个!”

“你因此留得一命,长成之后,果然善战英勇,且用兵诡诈,屡战屡胜,与后来缔就西梁帝国的萧玦并称南北两大战神,你父亲用得你,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王位,只有你自己以为你有希望,只有你自己以为你生就重瞳,定有帝位之份,却不想这重瞳,顶多只能保你一条xing命而已,至于别的,非分之想!”

第84章

“现在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便宜老爹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那弯弯曲曲一条是蛇,直线是人,或武器,或一切可以钳制你的东西,打在你的七寸上——魏元献至死也不忘防备你,可笑你还等着他传王位给你!”

魏天祀的手掌,好像钉死在了秦长歌面门前,一时竟不知道收回。

秦长歌漫不经心的拨开他的手掌,也不想看他的表qíng,自己觉得今日话多费神需要补养,赶紧从小桌的暗屉里倒了一杯君山玉露喝了。

魏天祀的这些身世隐秘,是她在前前世就已经掌握了的,当年西梁建国,虽然一时无力吞并各国,但她从无一日放弃过天下一统的打算,她一向相信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最先做的,就是对各国顶层人物隐秘隐私相关信息的搜集,以作备用。

西梁有自己的隐卫系统,但秦长歌的凰盟更高一筹,在魏天祀这些密事的调查当中,凰盟所提供给秦长歌的,比最出色的潜伏隐卫调查出来的还要详尽准确。

当初魏天祀的身世,她原是不信的,蛇人,这是什么东西?魏元献搞的什么把戏?不过自从她有次无意中路过南闽,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但绝不代表它没有。

车外有风声呼啸,马车内却寂静如死,良久,一声咯咯轻笑打破寂静。

笑声先是轻微,随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宛如从胸臆中喷薄出的疯狂大笑,夹杂着独特的咝咝之声,如怒云如bào风般似yù掀翻车顶般不停歇的笑。

明明那笑声如此狂放,空气中却有种巍巍如山的压抑,沉沉的压下来。

秦长歌抿着嘴唇,毫无怜悯的看着越笑越冷静,越笑目光越灼然,越笑容颜越浮华魅力的名震天下的晋王殿下,那个一直以为自己王族之子,血脉中流淌着高贵的魏氏血液,懵懂不知的在世人讥嘲窃议的目光中生活了多年,直到在绝境之时方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孽种的男子。

她等着他崩溃,或者奋起。

没有别的路。

世事多苦,谁又侥幸能免?当命运之锤毫无怜惜击落时,能铿然以意念之剑愤然相架,激出霹雳火花的勇者,才配直立成人。

行走、拼杀、争竞、胜出,永远靠的不是血脉,而是灵魂里脉动的敢于向日长啸一戟裂天的激血。

笑声里,秦长歌声音清晰,漠然道,“再给你半刻钟——你再不笑完,我就不给你机会了——我的耳膜比什么都要紧。”

笑声忽收,迅速得仿佛刚才根本没有悲愤长笑过,魏天祀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恢复了他带点yīn冷的独特温柔。

他语声平缓的道:“我要回国,车子我不还给你了。”

“我不喜欢赖账的人,”秦长歌淡淡道:“而且和我能给你的东西相比,车子算什么。”

狐疑的皱眉,并不问秦长歌打算帮他什么,魏天祀道:“你有何理由帮我?用心何在?”

“事成之后,以风歧十二州相赠。”秦长歌答得gān脆。

微微一震,魏天祀立生警惕,“你是西梁皇室中人?”

“不是,”秦长歌道:“你不是庸人,你当知道,在你们北魏,有一支神秘势力,平日以从商为幌子,暗地里从事一些隐秘事务,但是他们绝不隶属西梁皇室——你掌握着飞鹰卫,相信给过你类似的密报。”

“是的,”魏天祀目光深思,“那个组织我隐约知道,也花费了功夫追查,但对方隐蔽的功夫了得,每次在我即将摸到老底的时候失去线索,我一直怀疑北魏高层有人与之勾结,泄露我们的动向——原来那是你隶属的组织。”

“天下分六国,六国中三足鼎立,一统天下之梦想,是所有君主日夜思谋的想望,”秦长歌神qíng傲然而遥远,“然而存在于这内川大陆之上的,绝不仅仅是这六国势力,还有些潜伏在暗处的势力,养jīng蓄锐韬光养晦,不以自己不足的力量和一国机器作抗争,都在等待着天下大乱的那一时机,只有乱,才能从中取利,眼下战争在即,变乱将起,天下格局,即将重新洗牌,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各有各的谋划。”

“我们的谋划就是,”秦长歌一笑,“助天命之子晋王殿下你,夺得北魏王位,不过不必担心,我们对北魏毫无兴趣,我们需要的是利益共享,你以十二州相赠,有了这一方立足的地盘,我们就拥有了立国的国土,我们的目标是西梁,而你也知道,西梁越乱,对你北魏,是有益无害的。”

“天命之子?”魏天祀讽刺一笑,“刚觉得你智慧浩瀚,一转眼你又说胡话了。”

“我不会让你白崇拜的,”秦长歌温柔一笑,“我说你天命之子,自然是胡话,可是如果是何不予说呢?”

“何不予!”

看着魏天祀难得的吃惊不已的表qíng,秦长歌好整以暇一笑,慢条斯理喝茶。

西梁崇尚佛教,而且皇室一直很注重不让教派势力过大gān扰政局,对于何不予这个名字,西梁人估计没什么概念,但是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北魏人,只怕都会立即栽倒,魏天祀这个反应,已经很镇定了。

天下道篆之首,神机之子,辟谷神仙,上清道法创始人,十二岁师事无名仙人,得休咎生死诸秘决,游历天下,于重阳山开宗宣法,擅长yīn阳术数,jīng通隐决符箓,神应无方,济度死生,后重阳山称神山,魏正业三年,魏王厚礼敕见,执弟子礼求问寿命及仙道事,何不予伸三指,王凛然出,三年后崩,至此北魏尊为法王,魏人称:弘昇法王。

何不予身上笼罩了太多神秘光环。

不过,秦长歌坏笑着想,如果崇尚道教的北魏人知道仙风道骨的神人何不予其实最讨厌洗澡曾经创造捉虱一钵再以道法将之变成白米大行布施的恶劣行径,是不是要再昏一次?

何不予,是千绝弃徒。

这个天资颖慧的男子,列入千绝门墙却什么都不肯学,终日斗jī走狗偷吃玩乐,却在碧落神山得应天机,自悟道法,时天涌彩云,翻卷如啸,当时的千绝掌门,秦长歌的师祖正在闭关,突开关而出,闭目向天不语,半晌道:“此非我门中人,另有天地,去吧。”

何不予从此成为千绝门第一个武功未成而被逐的门人,这也是世人未知的一段秘辛。

不过这家伙下山后,因为天下大乱,无人有暇理会方外之人,最初并不一帆风顺,很过了一段潦倒日子,秦长歌下山后有次无意碰见,看在同门之缘,帮助过他一阵子,后来何不予成就道业,云游天下之前,曾对秦长歌道:“急难之助,不啻深恩,此生许你两件事,无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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