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燕倾天下(210)

※※※

回到山下居处,一从碧树,掩映竹舍茅扉。

近邪却在室内等我,见我们进来,递上一卷纸卷。

我展开纸卷,看了看,对近邪微微一笑,道:“帝崩,竖子定不安分,果不其然。”

匆匆提笔,书了几字,递给近邪道:“还请师傅下令给京师暗卫,给汉王小子一个教训。”

他点首而去。

我看着他背影,惋惜道:“这许多年了,师傅还是孤身一人……方崎和师傅,难道终究有缘无分?实在可惜。”

沐昕颔首道:“先生心志坚毅,终生唯令堂一人而已,而方姑娘因灭门之祸,也是心灰意冷,只一心培育幼弟,也算其志可坚。”

我叹道:“我明白,只是总觉得他两个xingqíng合契,原可以……可惜世事弄人,不过彦祥总算平安长大,谦和懂礼,也算安慰了。”

想了想又道:“但愿终有一日,师傅能够完全放下,也好让方崎多年的守候,有个圆满的结果。”

沐昕静静道:“怀素,这世间,很多有qíng人终生相望不得相亲。”

我默然,良久道:“是,所以我们更应珍惜。”

※※※

数月后。

宣德元年。

又一纸卷送上。

我在作画,沐昕微笑旁观,画尚未成,已具雏形,一朵未开之莲,亭亭水上。

看了那纸卷,微微一笑,“竖子贼心不死。”

沉思良久,再次颔首。

近邪却没有走,我诧异抬头。

他递上一个纸卷,道:“江湖最新动向。”

我的目光自纸卷上掠过。

手一颤,紫毫笔呛啷一声落地,溅开星散墨迹。

尾声

永乐二十二年四月,朱棣亲征鞑靼,次翠云屯,以不遇敌,还师,七月,卒于榆木川,庙号成祖,皇太子朱高炽即位,改元洪熙,洪熙元年,帝因心疾崩,庙号仁宗,彼时当朝已迁都北京,太子朱瞻基自北京至应天奔丧,汉王高煦于途中劫杀太子,泄密,未果。

宣德元年,汉王约山东都指挥靳荣等,又散弓刀旂帜于卫所,尽夺傍郡县畜马。立五军: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左军,千户盛坚右军,知州朱恒后军,诸子各监一军,高煦自将中军。yù叛,为人所告密,帝擒之,废位囚禁应天,同年八月,帝探之,高煦怒奔yù伤帝,为帝以铜缸反扣,外举柴炭薪火,未几,缸毁人亡,焦尸不足盈尺。

同月,销声匿迹十余年的紫冥教,于昆仑再度开坛,数月之间席卷天下重振声威,新教主惊才绝艳,名动江湖,但无人得窥真颜,极其神秘。

江湖风云再起。

(全文完)

写在燕倾最后的话

按照常理,这该叫做后记,可是我实在不好意思拿自己当根葱,人家作家出书了,尾页来个后记是件很正常的事,可我这叫什么?只能说,有些话,借结局之便,说说罢了。

燕倾自去年8月动笔,至今年7月结束,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每日我都有打开文档憋字,仔细算下来,速度很慢,因为我是凭感觉写文,感觉来时洋洋洒洒下笔有神,没感觉我能一个星期不想写一个字,燕倾的更新,在潇湘算是慢更,所幸,燕倾的更新,每个字我都推敲过,从态度上来说,我尽力了。

我是个很没耐xing很散漫的写字人,从懂得写文章起,从未真正完成过任何一篇5万字以上小说,都是有感觉写写,没感觉立即弃坑,所以我一直认为,燕倾不可能写完,何况燕倾在潇湘如此惨淡,连推荐都很少有过,何况我身边无人支持我写作,何况我的颈椎让我写字十分不慡……没有动力、氛围,条件,健康来支持的写作,我实在没有信心去美好的预见它能走多远。

然而燕倾终于结束了,这对大家来说也许司空见惯,不结局才叫不合理,但对我来说,这实在具有划时代意义,是我写字史上的里程碑,这代表我终于克服了长久以来的随心所yù写文的习惯,懂得如何贯彻始终的为一个故事努力,而燕倾能结局,使我对接下来的写作平增了一份信心——我一直以为,我不适合写字,我不能写字,我不可能好好写完一个故事,然而现在我可以说,也许,我能?

然而这“我能”两个字,并不建立在我自身毅力和坚持的基础上,在我看来,更多是依仗读者们热qíng的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今天说这一堆废话的主题来了,这是我一直想做而且觉得必须要做的事,我想感谢那些在我最灰心丧气无限guī毛唧唧歪歪时刻捺住xing子一次次安慰我鼓励我的读者朋友们。

最后继续无耻的谈谈新文,帝凰,不同于燕倾的明朗清新,燕倾,即使是悲凉黑暗的qíng节,也依旧是文字光朗的,然而帝凰,因为题材复仇悬疑的缘故,属于光明与黑暗jiāo织的地带,其隐晦腹黑处比燕倾有过之无不及,其明亮诙谐处也是燕倾始终萦绕的淡淡悲凉所不能比,新文里,我想要的,是快乐就彻底快乐,yīn郁就无限yīn郁,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无所希望中得救,至于是否能将不同的笔法于其中较好的结合,有待实践检验。

嗯,燕倾结束,番外是有的,妮卡在吧里设置的投票我看了,贺兰悠的番外自然要写,暗笔描绘的他,如果不给番外,那会留下很多存疑,只是番外需要贯穿全文,理清所有线索,相互对照呼应,需要花费大量时间jīng力,请容我徐图缓之,慢慢的写番外,理顺思绪,心qíng宁定的写,有助于qíng节推敲,其他人的番外,看时间会考虑,也许,有感觉了,或者新文瓶颈了,我便过来,长长短短多少都写一些,隔段时间便写个番外,到时候,大家有空来看看吧。

啰嗦了这许多,也许没几个人看吧,不过总算说完了我的废话,最后,还是那句,谢谢,于网络的沧海里,遇见你们,是我进入潇湘以来唯一愉快的事,值得就此刻窗前月色,庭中夏花,于结局的落寞萧散及淡淡欣喜之中,浮一大白,尽兴长歌。

【番外卷】

贺兰悠番外 有劫曾约

谁是谁的劫?谁又负了谁的约?

数年前圆月中一舞,舞的又是谁的qíng丝牵绊,谁的红尘心结?马车底抬头的少年,是否亦是合了冥冥中关于命运的凄艳的安排,迢迢千里,远渡关山,来应这一场软红中,烟光里,跌宕江湖烽烟繁华深处,某段解不得说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qíng缘之劫?

那时,山青水碧,眼波横聚,chūn之暮野,笑意嫣然,相对的眼光里,看不见背后天际风云涌动,山雨yù来。

那时,千里同行,满路里遗了天魔的芳香,那般遥远的路途里,qíng窦初开的少女和爱意深藏的少年,朝夕相处,又会是怎样的旖旎与温存?是否如那早chūn的花,开在初绿的chūn风里,颤颤可怜,却不吝于怒放,香满一途?

她与他,那些相伴的长夜里,灯火荧荧,风捎来夜虫的轻鸣,又或有花叶拂过窗棂的细响,一声声听在有qíng人耳中,是世间最为柔婉动心的曲调,彼时,她有否神秘微笑,而他有否心有灵犀的扬起长眉?

这一生,她和他,不曾有过:“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娇憨qíng致,两相缠绵,然而刚qiáng清傲的怀素,是否曾经在雨夜里,深眠中,做过一般无二,甚或更为美丽的梦境,梦境里那银衣少年,轻轻俯低他的容颜,长空里刹那盈满迷迭香,令她沉醉不知归路,以至于在醒来时,恍惚微笑,晕生双颊?

而他,可曾参与了她的梦境,自幻想与现实中进出,衣袂飘然?而他,在身侧少女翻飞的长发拂过他面颊时,是否深深呼吸,闭目长思,而星光yù流,洒落他乌黑的眉睫,绚烂至华美如锦?

你,或我,什么都不知道,亦不愿再知道。

彼时有多完满,如今便有多残缺,彼时有多明亮,如今便有多黯然,彼时有多莹润,如今便有多憔悴。

不堪看。

高岗之上,朔风猛烈,人群簇拥中的女子,默默低吟《白头吟》,慡利如刀的决绝词句,一刀刀削薄了彼此的记忆和缘分,每刀闪现,寂寞如血滴落眉端,那一轮月色因此妖红,某一种彻痛伤骨挖髓,凄然至壮烈,然,一刹那的孤独无人能知。

缘薄如此,如此尚未休。

命运从不曾对他,青眼相加,他想要的,总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他想留住的,总在最后如滔滔逝水,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山dòng里,那一刻,bào雨如倾雷声隆隆,掩去天地间一切声响,那样对面不闻声的重重雨幕里,遥立dòng前的他,却奇迹的听见那熟悉的轻浅呼吸,熟悉至令内心痉挛,轻浅至如惊雷响彻苍穹。

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女子,未曾一步步远离他而去,一直在原地,巧笑嫣然,对他说:天亮了,可醒否?

上一篇:帝凰/沧海长歌 下一篇:凤倾天阑